卻說跟著天月魚一路走去,踏過漫無邊際的黑野,大伙來到了一處苦寒偏僻之地。
“哇呀,π_π好冷啊…”一行人揉搓著凍紅的雙手,不住地抖動。
黃嘉琪舉著那通天的孤忠杖許久,不覺也有些倦了,金屬在風(fēng)雪的凄冷更是從滿是繭子的手中不斷剝奪著熱量。
“不是要去見那什么的長官么,咋到這里來了?”有人問道。
“誒,興許是小信陵自己寫亂了罷…”
“我們到底還能不能走到?”
“快了,快了?!毙▲f人提示道,“這里是鶴闕山脈,翻過去就到了?!?/p>
唉,又要翻山。不過這時候,天色稍微亮堂了一些,在雪原的照耀下,竟意外有些刺眼。
風(fēng)蝕的冰棱斜插在雪丘之間,像是神靈遺落的斷劍。起伏的雪原在暮色中泛著青灰的冷光,如同被揉皺又抻平的綢緞,每道褶皺里都蜷縮著凝固的寒光。最遠(yuǎn)處的山脊線被極光切開,那些游弋的翡翠色光帶,恰好填補(bǔ)了天與地尚未合攏的縫隙。
枯死的云杉從雪殼里刺出枝椏,樹影在雪地上拉長成細(xì)密的裂痕。偶爾有雪粒從丘頂滾落,在月光里蒸騰成銀霧,恍惚間讓人錯覺這片山脈正在呼吸。
眾人正要尋路,卻兀然地在路邊見著一副激烈的畫面。
……
“噓!”那人的手顫巍巍地提著單管獵銃,出演著獨(dú)臺戲,全然沒有理會旁邊到來的一行人。
“哈!”緊接著,那人給自己壯膽,吼了一聲,“該死的,還是來了。又是這?”
他神情不安地盯著對面那個小雪丘。雖然現(xiàn)在氣溫異常得冷,讓人的感官有些麻木,但通過嗅覺還是能夠精確地感知到那里一股濃烈盤旋的腥臭味。
寒風(fēng)卷著雪粒子抽打在臉上,他能感覺到背后的金屬溫度正在被體溫一點(diǎn)點(diǎn)捂熱,面前的雪地上,五對幽綠的瞳孔在暮色中忽明忽暗,似乎還滴著快凍成冰的唾涎。
“tm的,來??!”他對著狼群嘶吼,呼出的白氣混著血腥味。虎口裂開的傷口正在凍結(jié),血液在刀柄上凝成暗紅的冰殼。忽然狼群潮水般退開,雪地上浮起某種詭異的寂靜。
那頭白狼從雪丘邊緣踱出來時,他聽見自己后槽牙咬合的聲響。月光在白狼銀緞般的毛皮上流淌,右耳殘缺的豁口卻破壞了這份完美。
橙紅的火流星撕裂夜幕時,狼群在雪地上拖曳出凌亂的暗影。白狼卻迎著刺目光芒向前,它的右眼被強(qiáng)光灼得瞇起,左眼卻死死盯著人類顫抖的銃口。那人扣在扳機(jī)上的食指突然痙攣——那顆琥珀色的瞳孔里,翻涌著他曾在暴雨中見過的、幼獸特有的濕漉漉的光。
那人看著白狼轉(zhuǎn)身時揚(yáng)起的雪塵,脫力地滑坐在雪地的小丘旁。融化的雪水混著血滴在冰面上,漸漸凝成一串殷紅的瑪瑙。然而,就在狼群退散的同時,那人也頓時不見了。
眾人盯著這些場景,不覺看呆了,在呼喊中,恍惚回過神來,重新觀察周圍。
“這是‘起里’的遺址?!毙▲f人指著雪山邊一處木石搭建的小炭堆道。搜尋一番,這個遺址還有一些骨針、毛皮、碎片。
據(jù)說,圣火“起里”原本的形狀,像是蜿蜒的河流或樹根,曲曲折折地爬滿了山體,山腳下的圣火脈絡(luò)則十分纖細(xì),隨著脈絡(luò)的不斷匯合,會在山巔形成一團(tuán)金色的暖光,成為這片失去光明之地的太陽。
不過叫人疑惑的是,這同一處地方居然有同時擁有極古和極近的痕跡,比如掛在遺址小柱上的同一件圍巾,居然一半漆黑破落,一半潔白嶄新,估計(jì)又是小信陵的某個設(shè)定。
順著“起里”火焰灰燼飄散的方向望去,一些白色毛蟲的骨骸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就同草原上豢養(yǎng)的牛馬尸體,從天空往下看,好似大地破了一地芝麻般密集的創(chuàng)口,不停地流著白色的膿水。
再往遠(yuǎn)點(diǎn),則是一處像是蜂巢和鳥巢組合在一起的堡壘,還有十幾里的樣子。
“對,就是那邊了?!?/p>
眾人一鼓作氣,拔起腿,做最后的沖刺…
“到了,這里就是三星官和七夜神的居所?!弊詈螅钢翘幮”?,小鴉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