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井老師怎么還帶著你那草戒指?”陸琥壓低聲音對一旁做著筆記的于柿問道
“你懂什么?這就證明老師心里有我?!庇谑恋恼Z氣聽起來倒是有一種炫耀的意思。
“都快過去一個月了還不換成銀的,你那錢包平常不用來請我吃飯也就算了,這種人生大事還不快打開見見光?”
教室本就隔音效果不好,奈何隔壁的老師講課激昂慷慨。即使教室里除了井沒有人說話,兩人的對話還是遲遲沒有被發(fā)現(xiàn)。
“我的錢包可是為了未來而留存至今的。說起這個,等會請我一頓飯如何?你暑假實習(xí)掙了不少錢吧?!庇谑吝B看也不看一眼滿頭黑線的陸琥,憑著口罩的遮擋一邊給看過來的井一個燦爛的微笑一邊回應(yīng)道。
“每個月掙這么多還有一張裝著半套三環(huán)房子的銀行卡,你可真好意思向我開口。”陸琥后槽牙都要咬碎,狠狠地說出這句話。
“陸琥同學(xué),你的看法?”臺上的井突然開口。
“到!”陸琥“噌”地起身,隨后回答起井板書的問題。
于柿坐在一邊悠閑地轉(zhuǎn)起筆,另一只手將筆記本合起放進桌洞里的挎包。隨后掏出手機等待著整點的到來。
她所期盼的事在陸琥坐下后就到來了,隨著井做完總結(jié)并開始收拾文件,于柿也將挎包背在身上。
“同學(xué),來搭把手?!睂χ戠斐鍪?,于柿等著她將自己拉起來。
“干嘛?”
“把我拉起來,實在是不方便?!庇谑琳f著指了指下身。
陸琥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像是要將于柿抽筋剝皮。但還是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謝謝,你的好人好事一定會被記錄在史冊中,為后人傳誦。”眼看教室里已經(jīng)不剩幾人,于柿用一口蹩腳的翻譯腔對陸琥表示感謝。
“哪用這么麻煩,你給我報個好人好事加學(xué)分我就能記你一輩子好了?!标戠戳艘谎垡呀?jīng)消失在門口的井?!皠e裝樣子了,幾萬塊錢的腿連站起都做不到嗎?”
“我只是在享受被人幫助的過程,誰又能說你現(xiàn)在的心里沒有一種幫助他人的滿足感?”于柿回答了第二個問題。
“對別人可能會有。你?還是算了吧?!标戠鷵]手,像是要驅(qū)趕蚊蟲。
“別說那種傷感情的話了,我們什么時候去食堂?”
“。。。。。?!?/p>
“小井,你最近怎么手指上都戴著這個奇怪的草環(huán)?”井正對著電腦屏幕上的教案苦惱,同辦公室的老師可能是注意到她抓著頭發(fā)的右手,就這么問道。
陸井聽到這話抬頭,看了一眼正盯著自己無名指的老師,又將手放在眼前,那草環(huán)正結(jié)在自己的指上,那已經(jīng)枯黃的草葉讓她想起來這幾天忘了上班時將其摘下來。
“我記得無名指上要戴訂婚戒指吧,小井你什么時候找了男友?怎么也不說一聲?!?/p>
井還沒有說什么,那老師就自己接過自己的話頭繼續(xù)說道。
“是的,我月初剛剛訂婚。”眼看一時編不出來更好的理由,井干脆承認了。
“哎呦,這么早的呀。男生人好不好???”那老師一下來了興致,連手頭的活都放下了。
“不管人好不好,這人肯定沒什么錢!怎么能都訂婚了還拿不出一個像樣的戒指的呀!”
那老師絮絮叨叨說了一些關(guān)于“窮的老公會拖累妻子”之類的話,井好不容易才從她兩句話間的縫隙中插入一句。
“既然不是結(jié)婚就沒必要花那么多錢吧。。。我還挺喜歡這戒指的?!?/p>
“是這樣沒錯的呀,可是這男生從一開始就不認真,之后可怎么辦的呀!”那老師雖然在談?wù)摼遣⒉淮嬖诘哪杏?,臉上的表情卻像是恨鐵不成鋼。
“你看我家那位,一點浪漫都不講的呀。我在外面教書一天,回家就只能放下包就給他們兩個做飯的呀。有時候真想就這么離婚算了。”
“我肯定不會像你這樣?!本谛睦镞@樣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邊走邊看吧,還沒到那個時候,誰也不好打包票的?!本χf出這句話,隨后將電腦上的文件發(fā)給家里的電腦。
“你說的對嘞,這種事情就是要走馬觀花?!蹦抢蠋熣f著竟擺出一副架勢,仿佛她此時真騎在馬背上。
“李老師,我先回去了?!本畬㈦娔X關(guān)機,隨后起身披上外套。走到辦公室門前。
“好的好的?!?/p>
回到家里,于柿正在灶臺前忙活著什么。
雖然早知道她今天要親自下廚,井還是被這架勢嚇了一跳。
只見灶臺上兩個灶都已經(jīng)調(diào)到最大火力,其中飄出的味道刺鼻堪比化學(xué)藥品。抽油煙機仿佛已經(jīng)放棄了抵抗,無力地將氣體吸入體內(nèi),更多的是飄到了天花板。
“老師,你回來了?!庇谑岭m然忙著處理鍋里的東西,還是回頭露出一個笑臉。
“需要幫忙嗎?”
“可以但不推薦。”
井于是脫下外套,并卷起了襯衣的袖子,走到了于柿身邊。
“你知道我從來不看被推薦的電影?!?/p>
“不只是電影吧,老師,和自己的學(xué)生談戀愛也不被世人推薦?!庇谑翆⒃钆_關(guān)火,隨后加入了什么不知名粉末。
“是這樣的?!本莺莸攸c頭,引起于柿一陣笑聲。
“把那邊的蒜給我?!?/p>
井伸手拿到廚房另一邊用碗盛著,已經(jīng)剝皮切碎的蒜瓣,遞給于柿。
“這是做什么?”遞過去時,陸井問道。
“女巫湯!”于柿回答道,聲音中藏不住驕傲。
“。。。。。?!?/p>
這家伙果然還是不會做飯,所以選了沒有固定菜譜的女巫湯。
成品看起來倒是有那么點樣子,于柿甚至拿出了兩支百里香放在湯中。雖然湯底是用濃縮料煮制,好在她的舌頭一向嘗不出來食材貴賤。
兩人就這么在桌前喝著湯,不時聊上兩句。
不知怎的,于柿突然談起那枚草環(huán)。
“戴著這東西,不會被別人嘲笑嗎?”
“有人說什么了?”
“沒有,只是陸琥說我有這么多錢,應(yīng)該在你身上多花點才是?!?/p>
“這邊也差不多,你是不知道那個李老師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那個教戲曲的李老師?”
“正是?!?/p>
“我大概能猜到了?!?/p>
“是吧!”
隨后兩人笑起來,持久不衰地笑起來。仿佛那并不正宗,味道也奇奇怪怪的女巫湯也變得不那么重要。
“那你覺得她們說的對嗎?或者說,你想要那樣的戒指嗎?我是說,帶著鉆石和鑒定證書的?!?/p>
“別傻了,那樣可比草環(huán)顯眼多了。我還不想被圍觀。”
“我也是這樣想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