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昭微微頷首,算是應(yīng)下了這樁事。
然而,她的心底卻悄然泛起一絲漣漪,那是一種難以掩飾的意外情緒。
這些秀女,無一不是精心挑選出的天之驕女:富察氏嫡女、鈕鈷祿旁支嫡女、馬佳氏嫡次女……
每一個名字背后,都代表著家族權(quán)勢與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糾葛。
胖橘的心思,鳳昭看得如同鏡中水月般分明。
這一世,因幾方勢力的對峙,胖橘非但無法處置年羹堯,反而不得不倚仗他和隆科多來維持局面。
盡管年羹堯被痛斥過一番,可如今在老十四手中表現(xiàn)得服帖至極。
即便胖昭心頭恨得幾乎嘔血,表面上仍要裝作一副君臣相得的模樣,親密無間。
他曾試圖借機(jī)懲治年羹堯的跋扈,卻不料一步棋錯,最終將這燙手山芋送到了老十四手中。
胖橘不是不想動那些兄弟們,但這些人手中皆有皇阿瑪留下的保命旨意,若無大錯,他根本無力撼動他們分毫。
然而,年世蘭終于還是知道了當(dāng)年小產(chǎn)的真相——這一切,都少不了鳳昭在暗處的推波助瀾。
如今的后宮,看似依舊分為三派:甄嬛、馮月昭為一方;宜修、安陵容為另一方;年世蘭則與欣常在結(jié)成同盟。
雖然表面呈現(xiàn)三足鼎立之勢,但年世蘭得知真相后心灰意冷,每日只攜欣常在閉門于翊坤宮中,不再涉足紛爭。
甚至,胖橘出于愧疚,正式修改了溫宜玉碟上的生母記錄,將年世蘭的名字填入其中。
文鴛一個滴血驗(yàn)親局廢了,沈眉莊難產(chǎn)死了。
而曹琴默,因其誤判年世蘭失勢,轉(zhuǎn)而勾結(jié)甄嬛,結(jié)果換來了一丈紅的羞辱,成為第二個被貶入冷宮的妃嬪。
至于齊月賓,年世蘭帶著頌芝和周寧海,在五毒湯里狠狠浸了三大碗,以最殘酷的方式送走了她。
這種雷霆手段令人膽寒,但胖橘卻因自身心虛,未敢追究分毫。
這場風(fēng)波之后,后宮愈發(fā)詭譎莫測,即便熹妃回宮,也只是讓水更加渾濁。
胖橘向來不擅制衡之術(shù),如今竟妄圖借助其他世家勢力來壓制自己的兒媳婦,實(shí)在可笑至極。無能之人,果然做事總是捉襟見肘。
然而,這混亂之中卻也暗藏幾分趣味。鳳昭思忖間,唇角微揚(yáng)。
因她先前的出手?jǐn)嚲?,安陵容好歹誕下一名虛弱多病的七阿哥弘曉。
雖說這孩子半月前被皇后與甄嬛聯(lián)手鏟除,但安陵容豈會甘心吞下這口氣?
想必她的復(fù)仇棋局早已悄然布下。
就在鳳昭沉思之際,腳下步伐未停,忽而聽見遠(yuǎn)處傳來阿箬尖銳刺耳的聲音——
“格格莫要難過,這些人不過是依仗家世才爬上了高位罷了?!?/p>
“您與太子殿下乃天作之合,豈是她們這些人可以比擬的?至于那位太子妃,不過是一時僥幸罷了!等您入主東宮,她還得對您俯首請安呢……”
話音未落,弘歷已大步上前,抬腳便將阿箬踹得倒飛出去。
他面色陰沉,聲音冰冷如刀:“放肆!一個卑賤奴婢竟敢公然詆毀太子妃,你可知這是死罪?”
他冷冷掃向青櫻,眼中寒意更甚:“孤記得你自小就跟在青櫻身邊吧?區(qū)區(qū)一個奴才都敢如此大膽,那主子的心思豈不是更加猖狂無度?”
青櫻怔在原地,仿佛被雷霆擊中一般,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片刻后,她終于回過神來,眼眶泛紅,望著弘歷的目光透著深深的痛楚和委屈:“弘歷哥哥……我、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p>
她的聲音顫抖,似是努力克制情緒,卻又無法掩飾內(nèi)心的絕望。
那份被誤解、被辜負(fù)的哀傷,在這一刻渲染得淋漓盡致。
可惜弘歷并不吃這一套。
然而,他到底還顧及著那位便宜老爹的顏面,冷聲道:
“本來皇阿瑪開恩,準(zhǔn)許秀女帶一名陪嫁侍女入府。如今看來,這根本毫無必要。若都是這種背后搬弄是非、心比天高的奴才,孤和太子妃豈不是早晚被欺到頭上?”
“既如此,待會兒孤便去稟明皇阿瑪,取消陪嫁侍女入宮的恩典,改從內(nèi)務(wù)府挑選一批機(jī)靈懂事、干凈利落的丫頭分給各宮主子?!?/p>
話音未落,他目光一沉,看向伏在地上不住磕頭求饒的阿箬,聲音如寒霜般凜冽,隨即對身邊的大太監(jiān)吩咐道:
“李福,把這賤婢拖下去,重鞭五十。召集所有不當(dāng)值的宮人前來觀刑,讓她/他們都牢記——什么叫尊卑有序,什么是奴才該守的本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