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照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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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初見
大雪已落了兩日,今日雪后初霽,陽光正好,積雪也逐漸消融。
顧府,顧唯昭一身月白色大氅,大片的蓮花紋在上頭若隱若現(xiàn)。頭發(fā)用一根絲線束著,懶懶散散地垂下來,柳眉下黑色的眼眸像灘濃得化不開的墨。他靜坐在花園里的石凳上,懷中抱著一個剛填了熱碳的鎏金球形袖爐,手里拿著一本書正在認認真看著,旁邊茶香氤氳,即便沐浴在陽光之中,但他整個卻人猶如高高在上的皎月,散發(fā)著清冷的氣息。
遠遠的管家拿著拜帖走過來,伏在顧唯昭耳邊說了些什么,顧唯昭皺了皺眉頭,又看了一眼手中拜帖“讓他進來”,這話說得顯然極不情愿。
沒過多久,管家便帶著一個少年走了過來,少年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走過來。他身披紫色狐裘,慵懶毛領擁出一張少年氣息十足的俊美臉龐,馬尾髙束,嘴角微微上揚,比初晨的第一抹曙光還要耀眼幾分。這少年自然便是拿了父親拜帖前來顧府的許辰晏。許辰晏傷好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跟當時被他調(diào)戲過的姑娘以及被撞傷的攤販道歉,第二件事便是去找他爹要了顧府的拜帖,拿到拜帖后便一刻也不耽擱地來了顧府。
許辰晏走近看到顧唯昭,顧唯昭連眼睛都沒有抬一眼,自顧自的品茶看書,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疏離的氣場。許辰晏自知理虧,十分乖覺地行了個學生禮“見過顧先生”。
顧唯昭眼皮一抬,放下手中茶盞,冷冷地說道“別,我可受不起許大少爺?shù)亩Y,你不必自稱學生,我也擔不起你的先生這一稱呼,折煞我了”。
“果然很記仇啊”許辰晏苦笑,但面色沒有絲毫不虞,21世紀的社畜搬磚人早已練就一幅不管老板怎么罵都該吃吃該喝喝啥都不往心里去的心態(tài),不要說像顧唯昭這樣只是陰陽怪氣幾句,就算是顧唯昭再罵得狠些對他來說也都是小場面,社畜基本素養(yǎng)罷了。
許辰晏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后說明來意“顧先生,我是來道歉的,之前是辰晏不對,口無遮攔,說了些糊涂話,讓先生不快了,辰晏知道錯了,望先生原諒”說完這些話他抬頭看了顧唯昭一眼,顧唯昭把手爐放在了一邊,手里摩挲著茶盞,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許辰晏心里發(fā)毛,一時摸不清他這是什么意思。
正想繼續(xù)認錯,顧唯昭開口:“如果許公子只是來道歉的,那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回去了。如果還有別的什么想法,我勸你還是打消念頭吧,我累了,要休息了,許公子請回吧”說罷便要起身離開。
顧唯昭心思通透,雖然不知道許辰晏是來干嘛的,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往日囂張跋扈的紈绔子弟今日卻放下架子乖乖給自己道歉,必然是有所求,不管求什么,離他遠點總沒錯。
顧唯昭的逐客令下得已經(jīng)很明確了。但許辰晏好不容易才見到顧唯昭,來意還沒說清怎肯輕易離開。
顧唯昭轉身離開,許辰晏咬了咬牙,算了,今天豁出去面子不要了。
“顧先生!”許辰晏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雙膝十分瓷實地砸在地面上。嘶~鵝卵石地面砸上去真他媽疼啊,但這個時候他沒心思體會這個疼痛,再一次喊道“顧先生留步,請聽辰晏說幾句”。
顧唯昭腳步一頓,轉身望去,不知道許辰晏從哪里突然變出來一根戒尺。只見許辰晏雙手捧著一根戒尺跪在凹凸不平的鵝卵石小路上,“顧先生,辰晏今日是來真心道歉的,也是來誠心求學的?!痹S辰晏看了顧唯昭一眼繼續(xù)道“辰晏之前不想讀書,便口不擇言說了很多傷人的話來氣走先生。近幾日落水后我反思了許多,方覺往日錯得離譜。學生誠心悔過,今日特來求得先生原諒,只要先生能消氣,學生認打認罰,任憑先生處置。學生如今想讀書,也敬佩先生學識,只求能有一個繼續(xù)跟先生學習的機會”說罷,便雙手托住戒尺舉過頭頂,一副認打認罰絕不還手的樣子。
說實話,顧唯昭現(xiàn)在有點懵,這個發(fā)展方向他是萬萬沒想到的。往日囂張跋扈對他破口大罵的小少爺今天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竟然主動跪在自己面前請罰求原諒,還說想做自己的學生。顧唯昭盯著許辰晏,卻始終沒有接過戒尺,顧唯昭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戲,但他不相信一個人前后會變化這么快,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許辰晏膝蓋有些疼,在鵝卵石上努力跪直身體。微微顫動的戒尺和他冒著冷汗的臉,顧唯昭看得出他在極力托穩(wěn)戒尺。終于顧唯昭走到他面前,接過戒尺,但卻沒有打下去。顧唯昭看著溫潤如玉,但骨子里卻有著自己的傲氣,原主許辰晏看不起顧唯昭。卻不知顧唯昭更是看不上這些憑著父蔭整日只知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在這辰國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叫自己一聲先生的,更不是誰都配受自己的戒尺的。
看著跪在地上的許辰晏,他也只是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為什么想讀書了?”
許辰晏聞聲抬頭,靠,押到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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