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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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輕易信任誰,因為誰都可能是怪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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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被烏云遮蓋,風變得刺骨,老梧桐的樹葉掉下來,變得光禿禿,稀稀拉拉的影子胡亂潑在樹上,隱約見有人在撕扯。
破碎聲回響在寂靜的居民樓,男人手掌寬大,一下又一下重擊在女人瘦弱的身軀之上,菜渣子撒了一地,煙霧環(huán)繞的天花板,給做惡的怪物蒙一層薄紗。
淤青與鮮血裝飾了一滴恨淚隨著棍棒滑落,她喘的每口氣仿佛都是倒數(shù),血腥味彌漫在空中。
她渾濁的余光微微顫動,瞄著窗外無數(shù)次看到的生銹防盜窗。
總在想:不是防賊進來,是防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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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子變得殘破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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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樓下新搬來的胖大嬸罵罵咧咧砸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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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狠狠瞪了女人一眼,掐斷煙頭,帶著一身戾氣向門口走去。一開門,胖大嬸看到他身后隱藏的血漬與凌亂,什么都懂了。
家暴啊,活生生的折磨人。折磨苦命的女人。
“哎呀,我聽錯了,沒什么?!钡皖^哈腰地賠笑著,像見貓的老鼠般匆匆跑上樓,無視那個遍體鱗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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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誰都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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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的媽媽是被他爹三千塊錢加上兩袋大米換來傳香火的老婆,那年女人二十歲,自還以為嫁了個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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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來即使生了兒子他家里人也沒把她當人看,只待她兒子當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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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嗜酒如命的爹,在廠子里干活一塌糊涂時只想喝酒,天天一塌糊涂就天天喝酒,酒醉的男人只想出口社會上出不了的惡氣。
惡氣全出在他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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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十三歲生日那一天,爸爸又喝醉了,媽媽又叫他跑到只有跑三條街才能買到的橘子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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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每次回到家就是一片狼藉的小房子,他不理解,極其討厭,買完汽水家里都會又亂又臟,菜湯混著碎玻璃淌在地上,血腥味和白煙熏得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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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總是受一身傷,爸爸總會用充滿血絲的紅眼睛惡狠狠盯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會揮動手中的玻璃瓶。
小耀文問媽媽疼不疼,媽媽只說身上的傷是鬼怪咬的,可能會好吧。
可是這次崩潰了。
那天臨走前她摸了摸他蓬蓬的頭發(fā),劉耀文低頭隨意地擺弄媽媽的圍裙,沒太在意媽媽說的那句話。
“兒子,以后走夜路要想媽媽哦。”
心仍然愛著自己唯一的血脈,千瘡百孔的身體卻支撐不住寬大手掌和任何別的棍棒的毒打了。索性一句又一句大聲咒罵男人,一邊承受著平日里十倍的疼痛,一邊引誘他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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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慘的嚎叫搖動自私鬼的良心,鄰居報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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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買汽水回來,媽媽正在被抬進救護車,紅色藍色的燈與警笛第一次走進舊樓,他用跑運動會的速度跑到擔架邊,一只鮮血渲染的手顫抖著拽住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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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媽媽…跟你……跟你說句…悄悄話…”女人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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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文看著媽媽,眼淚啪嗒啪嗒滴在她臉上,他隨著擔架上了救護車,邊抹淚邊把耳朵貼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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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guī)Р涣四闳ノ业募亦l(xiāng)了,柜子里還有三百塊錢,兒子加油,自己去吧。”女人胸口做痛,硬咳了兩聲,“鬼怪是爸爸,沒事的,他已經(jīng)被警察抓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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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最后的力氣撫摸著兒子,最后充滿愛意地看了他一眼,閉上再沒睜開過。
媽媽第一次沒有安慰哭鬧的劉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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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男孩背起厚重的行囊,川渝的風吹進南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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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