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九十年代的廣東,陽光在高樓身后?!?/p>
???????太陽底下站著宋亞軒。
夏天的雨含帶熱浪沖刷過整個夜晚,衣服濕濕嗒嗒披在劉耀文身上,手里的玻璃瓶失力碎在水泥路,他帶著一身的傷和雨水,倒在廣東的隨便一個地方。
那天晚上買了瓶烈酒,結(jié)果喝醉了。想回家,酒精和雨水讓他無力地倒在街上。
去地下擂臺打了幾場擂臺賽,硬著頭皮打了個第一。錢逼得,不打就沒地方住了。
晨曦摸索進(jìn)陰冷縫隙,如一縷綢帶纏繞宋亞軒的臉,黑夜到達(dá)盡頭,東方露出魚肚。
男孩關(guān)上嘰嘰喳喳的鬧鐘,有條不紊地打理著空空蕩蕩的家。父母常年忙來忙去,鮮少回家,宋亞軒自己也倒過的順暢。
“哎,又把早飯買多了,浪費……”
眼睛大肚子卻不爭氣,紙袋子里的包子還噴著熱氣,宋亞軒拿著它手心發(fā)燙。
路過巷子,躺著個人,不仔細(xì)看,還真以為他死了。
余光匆匆略過一眼,腳步退回,驚得他不輕,手里的熱包子也不敢再多燙了。
宋亞軒站在小巷的對面,劉耀文倒在小巷里面,他們倆隔著一條街,騎自行車穿梭過馬路的人們卻當(dāng)沒見著那有個人倒在那似的,最多也就留下一聲
“嘖嘖嘖”
幾個男人路過,吐了口痰;幾個提著菜籃子的婦女見著,肉眼可見她們鄙夷目光;幾個不明所以的孩子也學(xué)著大人的模樣朝劉耀文扔小石子。
唯獨傻乎乎的宋亞軒站在街的對面沒走開。后背生長著九十年代的小居民樓,清風(fēng)吹起鬢角和幾根柔柔弱弱的頭發(fā)。
他跑過去把熱騰騰的肉包子塞進(jìn)劉耀文懷里,生怕再讓小心眼的人搶去,用腳驅(qū)開劉耀文身旁的玻璃渣子,一身的傷口看得宋亞軒心里打寒顫,邁著大步子跑去上學(xué)了。
一個膽小的救贖者,讓劉耀文吃上了他好些年都聞不見味的熱乎飯。
劉耀文見人跑遠(yuǎn),慢慢摸索墻壁艱難起身。忽的想起了昨晚拼了半條命打架賺的錢,摸到兜里鼓鼓囊囊便也放下心來繼續(xù)拆開皺皺的牛皮紙袋。
“還真有人傻到把肉包子白給別人啊。”劉耀文跟撿到寶似的,三口兩口就把包子吞下肚,意猶未盡地舔了下嘴角。
雖說錢掙了一大把,可是他也不愿意多花一分,因為交完房租就剩不下多少了。
劉耀文傷痕累累走回破舊的小出租屋。
也就只有少年人的一身熱血挺得住三四個壯漢的胖揍,再加上平時干苦力練出來的力氣,他勉勉強強打了個第一,拿錢的時候還在用紙不停擦拭頭上涌出的鮮血。
回到家,吱吱呀呀的關(guān)門聲刺耳尖銳,牛仔褂子被血漬染的一塊又一塊褐色。
劉耀文匆匆忙忙沖了個澡,坐在床邊,用小鉗子把扎進(jìn)肉里的玻璃渣挑出來,酒精潑在傷口時疼得他一個勁冒冷汗,恨不得把牙齒咬碎。
淤青和血痂爬上身軀,包扎后劉耀文躺在床上大口呼吸,他已經(jīng)累到極點了,再讓他多動一下跟要命一樣,倒頭便睡了。
小雨再次遮蓋烈日下起來,水滴三三兩兩掉落在凸出的窗臺上面的鋼板上,變成沒有規(guī)律的嘈雜聲,攪動著宋亞軒看向黑板的目光。
雖說太陽半個身子已經(jīng)被山頭吞下去了,可是早上倒在巷子里跟他一般大的男孩卻沒跟著老師的耳旁風(fēng)刮出去,反而越吹越往里。
越吹越想再看看,即使帶點血腥味。
宋亞軒在學(xué)校沒朋友,人人見了都得在名字后面加上個生疏的“同學(xué)”,他性子怪的叫人害怕,學(xué)習(xí)是掛在前三下不來的尖子生。
為什么說怪的可怕?
小區(qū)出了盜竊案,他偏偏那幾天不要命似的敞著門睡覺,聽見收音機里播著變態(tài)一件又一件罪行,他在家瘋瘋癲癲嘲笑他傻,父母回到家的那幾天,坐在陽臺,坐一宿。
傍晚的風(fēng)緩緩吹,宋亞軒特地回到那個巷子,一屁股坐在那兒便開始等。
“等不到,跳江吧?!悲傋佑衷谡f胡話……
從出租屋到巷子也要走一段路,巷子也是南山小區(qū)與街市串聯(lián)的必經(jīng)之路。
他等到夕陽也不愿等的時候,等到了。
一身黑的劉耀文走出巷子,奪走了少年的思緒。
宋亞軒卻不上前做什么了,站在那里盯著劉耀文慢慢走遠(yuǎn)。從相距一兩米到好幾十米遠(yuǎn),看著他走向人影成一粒黑點。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喜歡他好久了呢……
人會認(rèn)為傻,他是個瘋子。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