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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浚銘在北海公園,媽媽的墓碑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他當(dāng)即冷下了臉色。
今天,許是陳家那邊的人。
他快步跑過去,正想開口呵斥,卻只見那個人回過了頭。陳浚銘愣住了
陳浚銘哥哥…?
陳天潤浚銘吧?好久都沒見你了,長那么高啦?
陳天潤穿著一身干練的黑色西服,那雙異域風(fēng)情的眼睛倒是隨了母親,生的美麗。
陳天潤過的怎么樣啊?
陳浚銘…還不錯。
陳浚銘至少比二哥過得恣意瀟灑點。
陳天潤奕恒啊……
陳天潤垂了垂眸,讓陳浚銘一時間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只是這種情況過了不久,他又重新?lián)P起了笑臉,星星眼的看著陳浚銘。
陳天潤你應(yīng)該有些話想和媽媽聊聊。
陳天潤說著,一個側(cè)身讓出了位置,便一臉笑容的離開了。
陳浚銘聳了聳肩。大哥最是奇怪。
他轉(zhuǎn)過身,把自己帶來的花放在了大理石碑面上,旁邊,還有一束鮮花。那應(yīng)當(dāng)是陳天潤拿來的。
陳浚銘媽媽媽媽,我這次考試數(shù)學(xué)拿了第一名呢
陳浚銘你兒子厲害吧。
他拂了拂那凹進(jìn)去的大理石面的燙金刻字,那上面謄寫著母親的名字。
莊瀾書。
母親這一生,確而落筆起滄瀾,一生都是一首驚世駭俗的贊美詩。只不過嫁給了陳家那個死老頭。
還有了他們兄弟三個。真是罪惡。
陳浚銘媽媽,我又見到月月姐了。
陳浚銘嗯,是那個小時候來我們家蹭飯吃的那個。
母親沒有留給他什么,只是自己的一些首飾和一些喜歡的干花。
有問有答的語氣詞,確實讓這段聊天有了些生機。
死是生的載體,因為死亡往往要接受住死者生前的一切情緒和念思,寄托了微弱到不能呼吸的一點點生,即使一點,也是波瀾壯闊。
正是因為堅信這一點,陳浚銘才經(jīng)常來看母親,和母親說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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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奕恒我想去看看母親
“今天還不到你母親的忌日”
坐在沙發(fā)上的白發(fā)老人翻了一頁報紙,金框眼鏡下倒多了幾分探究。
陳奕恒可我想母親了
他聽見父親冷哼了一聲
“你這般多情,如何繼承我陳家大業(yè)”
陳奕恒您知道的,我慣不會忤逆您
陳奕恒但父親 如果真到那種地步,我想我會六親不認(rèn)
陳奕恒讓你去給母親贖罪的。
“少爺…!”
管家連連上前捂住了陳奕恒的嘴巴,老鬢斑白的頭發(fā)變得堅硬,扎的陳奕恒有些疼。
那是跟著母親來的管家,算是看著他長大的。
“老李啊,不用那么緊張。我又不會對他怎么樣”
他放下了報紙,端起茶盞微微喝了兩口,隱隱露出幾絲笑意。
“哼哼,我等著那一天的到來?!?/p>
“但在這之前,請你不要讓這份家業(yè)毀于一旦。你也不想你的弟弟和你的哥哥……”
適當(dāng)?shù)耐nD徹底把陳奕恒惱火了。
陳奕恒你我狼狽為奸茍延殘喘那么些年,不必再拿這些來威脅我
陳奕恒父親
陳奕恒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陳奕恒沒什么事 我就回房了。
陳奕恒李叔,不必緊張,我沒事。
陳奕恒給了那個管家一個安慰的眼神,便徑自回了樓上。
關(guān)上門后,他從匣子里拿出了一只和田玉的綠色手鐲。
他看著母親留下來的玉鐲。手里一遍遍撫摸著,感受著那溫和又光滑的觸感恰似母親那般的柔情似水。
父親嘴上這樣有一嘴沒一嘴的說著弟弟哥哥的話,實質(zhì)上他比父親還清楚,他慣不會對他們怎么樣他比珍視自己的生命都珍視這兩個寶貝兒子。
弟弟不愿回陳家,他就挨家挨戶的送錢送禮物給桐嶼巷的人托他們幫忙照顧著;哥哥雖然逃離陳家,但他也沒舍得把這個傾注心血的繼承人再綁回來,只是嘴上說著討厭手里還是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去過自己的生活。
也許哥哥那時過的和他一般窒息,但至少還有母親心疼著他。
他卻連母親都沒有了。
自始至終,他們只是不疼這個二兒子罷了
他們真的不疼嗎?
房間里的老式收音機里咿咿呀呀著放著無聊的歌曲,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顯得那樣孤獨。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p>
“南山南,北海北,北海有墓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