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何嘗不想讓兄弟們落葉歸根，可一想到自己潛伏多年的團隊，想到籌謀已久卻再次失敗的計劃，心中滿是無奈與掙扎。

　　沉默良久，衛(wèi)昭緩緩開口，聲音里透著無盡的苦澀：“老六，燒了吧。”

　　老六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向前跨了一步，激動地說：“主子，這可是咱們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衛(wèi)昭別過頭去，不敢看老六的眼睛，咬著牙道：“不燒的話，一旦被發(fā)現，咱們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完了，會連累所有兄弟！

　　你想想，他們用命換來的潛伏機會，難道要因為幾具尸體就毀于一旦嗎？”

　　老六的身子晃了晃，像是被抽去了力氣，緩緩低下頭。

　　許久，他哽咽著吐出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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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wèi)昭隱在侯府外一株百年古樹的繁茂枝葉間，銀質面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他身形如鬼魅，連呼吸都融入了夜風的節(jié)奏，唯有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盯著院內江慈的一舉一動。

　　江慈正倚在廊下喂魚，錦鯉在她指尖游弋，濺起的水珠映著夕陽余暉，像是散落的金箔。她笑得恬淡，仿佛那場刺殺從未發(fā)生過。

　　"倒是會享受……"衛(wèi)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樹干，樹皮被他生生摳出幾道裂痕。

　　忽然，江慈起身走向院角的桃樹——那正是她埋下櫻桃核的地方。衛(wèi)昭眸光一凜，身體微微前傾。

　　"看夠了嗎？"

　　一道涼薄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衛(wèi)昭渾身一僵，還未回頭，脖頸已觸及一抹寒意——江慈的銀針正抵在他的命脈上。

　　"江姑娘好身手。"衛(wèi)昭低笑，面具下的聲音帶著戲謔，"不過你確定要在這里動手？"他余光瞥向院內，"驚動了你的好師妹……"

　　江慈的針尖又逼近半分，刺破他肌膚滲出血珠："你若是活膩了，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遠處傳來蘇璃喚她的聲音，江慈眼神微動。

　　就這瞬息的分神，衛(wèi)昭突然反手一揚——

　　簌簌簌！

　　漫天樹葉紛飛，待江慈揮開遮擋視線的枝葉，樹上早已空無一人，唯余一節(jié)被割斷的衣角，上面繡著暗影閣特有的血色紋路。

　　院墻內，蘇璃正仰頭望著突然搖晃的樹梢："奇怪，明明沒有風啊……"

　　江慈站在后院的空地上，手中攥著一只精心糊制的燕子紙鳶，指尖微微發(fā)顫。

　　春風掠過她的鬢發(fā)，卻吹不散她眼底的驚惶。

　　"師姐，線軸拿穩(wěn)了。"蘇璃笑著將絲線遞來，卻敏銳地注意到江慈頻頻望向西南角的小門——那是侯府最偏僻的出口。

　　紙鳶乘風而起，越飛越高，江慈忽然壓低聲音："阿璃，你聽我說——"她佯裝調整絲線，湊近蘇璃耳邊，"待會紙鳶若是掛到那棵老槐樹上，你就大聲喊我去撿。"

　　蘇璃瞳孔微縮，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

　　她突然抓住江慈的手腕："師姐不可！那銀面人說不定正——"

　　"所以我更要走！"江慈猛地掙開，紙鳶線突然崩斷。彩燕在空中打了個旋，直直墜向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