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裴大人，多虧那晚這位姑娘相救，否則我這條命可就交代了！”他大著舌頭笑道，突然從袖中掏出一個碧玉葫蘆，“小小心意，姑娘可別嫌棄！”

　　玉葫蘆在燭光下泛著瑩潤的光，蘇璃卻如坐針氈。她偷瞄一眼身旁的裴琰——他正慢條斯理地轉(zhuǎn)著酒杯，唇角含笑，眼底卻一片寒涼。

　　“奴婢不敢當(dāng)。”她剛要推辭，滕瑞竟踉蹌著起身，一把將玉葫蘆塞進(jìn)她手心。

　　指尖相觸的瞬間，蘇璃敏銳地注意到他拇指內(nèi)側(cè)有道陳年刀疤——與那晚刺客手腕上的印記如出一轍。

　　“收著吧?！迸徵蝗怀雎?，玉箸輕敲在她手背上，“滕公子一片心意?！?/p>

　　他語氣溫和，桌下的手卻狠狠掐住她腕子，痛得她差點驚呼。

　　宴散時，滕瑞醉醺醺地湊到蘇璃耳邊：“姑娘若得空，常來我院里坐坐...”熱氣噴在她頸側(cè)，腰間玉佩隨著動作露出半截——正是衛(wèi)昭平日佩戴的款式。

　　回府的馬車上，裴琰一把扯過那玉葫蘆，指腹摩挲著葫蘆底部暗刻的蛇紋：“西域迷魂散，沾膚即潰爛?！彼湫χ荒_碾碎，“看來有人等不及要滅口了?！?/p>

　　——玉葫蘆里裝的，從來不是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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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院中劍風(fēng)凌厲，裴琰手中長劍寒光乍現(xiàn)，劈開一地月光。

　　蘇璃站在廊下，靜靜望著他。他劍勢越發(fā)狠絕，衣袂翻飛間，似要將所有郁結(jié)都斬碎。突然，他一劍劈向石案上的銅盆，“錚——”的一聲脆響，銅盆飛起，直直砸向蘇璃腳邊！

　　“唔！”她悶哼一聲，踉蹌后退，腳踝頓時紅了一片。

　　裴琰身形一頓，劍尖垂地，呼吸微亂。他盯著她泛紅的腳踝，眸中怒意未消，卻又浮起一絲懊惱。

　　“誰讓你站這么近的？”他聲音冷硬，卻已收劍入鞘，大步離去。

　　——

　　夜半，房門被輕輕叩響。

　　蘇璃拉開門，裴琰沉默地站在門外，手中握著一盒藥膏。月光下，他眉宇間的戾氣已散，只剩幾分疲憊。

　　“大人？”她輕聲喚道。

　　裴琰沒說話，只是將藥膏遞給她。蘇璃沒接，反而抬眸直視他：“您心里有事?！?/p>

　　他指尖微僵，隨即收回手，將藥膏塞回袖中，淡淡道：“多事?！?/p>

　　轉(zhuǎn)身時，衣角帶起一陣涼風(fēng)。蘇璃望著他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他終究不愿說。

　　然而，就在裴琰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時，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蘇璃身后。

　　“看來，裴琰對你倒是上心?！毙l(wèi)昭陰冷的聲音貼著耳畔響起，手指如毒蛇般纏上她的肩膀，“可惜，他護(hù)不住你?！?/p>

　　蘇璃渾身一僵，寒意瞬間爬上脊背。

……………………

　　夜，還很長。

　　夜色如墨，冷風(fēng)卷著枯葉在巷尾打轉(zhuǎn)。

　　蘇璃被粗魯?shù)赝七M(jìn)一間廢棄的柴房，手腕上的麻繩勒出深紅的痕跡。衛(wèi)昭背對著她，指尖捏著那份假記錄，冷笑一聲，隨手丟進(jìn)火盆。

　　火焰“騰”地竄起，映得他半邊臉陰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