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裴琰上前幾步,不著痕跡地與蘇璃拉開距離:“夜色正好,不如由本侯陪小姐走走?”
蘇璃識趣地退后,卻見董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似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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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散時,星河漸隱。
裴琰親自將賓客送至府門,忽見城北天際泛起赤紅——正是滕瑞所居別苑的方向!
“走水了!”街角傳來驚呼。
裴琰臉色驟變,一把拽過蘇璃:“備馬!”
衛(wèi)昭不知何時已立在階下,玄衣染著夜露:“本官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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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苑火光沖天,焦糊味混著酒氣撲面而來。
蘇璃掩住口鼻,盯著扭曲變形的窗欞——火勢蔓延得太快了,像是有人刻意助燃。
“大人!”童敏灰頭土臉地奔來,“滕公子他……”
裴琰沖進尚在冒煙的廂房,只見床榻上一具焦尸,懷中還摟著酒壇。
衛(wèi)昭蹲下身,指尖抹過炭化的桌案:“醉得不省人事,難怪逃不出。”
蘇璃盯著地上那盆打翻的炭火,眉頭緊鎖——烤羊肉的炭火?可滕瑞明明最厭羊肉腥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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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左相府。
董方將調(diào)查文書遞給謝澈:“確是炭火未熄引發(fā)火災(zāi),已責罰值守家丁?!?/p>
謝澈掃了眼文書,冷笑:“這么巧?偏偏燒死了北疆使臣?”
屏風后,董涓捏緊了繡帕——那夜她分明看見,衛(wèi)昭的隨從往火場扔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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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書房,裴琰摩挲著從灰燼中拾得的半枚銀扣,眼底寒光乍現(xiàn)。
“查?!彼麑Π堤幍?,“我要知道,衛(wèi)昭那晚究竟去過哪里?!?/p>
窗外,蘇璃攥著從火場偷藏的油布碎片,上面還沾著刺鼻的火藥味。
一場大火,燒出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夜色沉沉,天牢深處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
童敏與范義被推入陰暗潮濕的牢房,鐐銬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陛下有令,爾等玩忽職守,致北疆使臣遇難,罪無可赦!”獄卒冷聲宣判,隨即重重關(guān)上牢門。
童敏攥緊鐵欄,指節(jié)發(fā)白:“大人……”
范義頹然坐地,苦笑:“咱們這是替人背了黑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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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堂,裴琰一襲素袍跪于殿中:“臣御下不嚴,甘愿領(lǐng)罰?!?/p>
謝澈高坐龍椅,目光復雜地注視著他:“念在裴卿往日功績,罰俸一年,閉門思過?!?/p>
眾臣嘩然——如此重罪,竟只輕描淡寫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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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坊間,茶樓酒肆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劍鼎侯要娶左相家的二小姐了!”
“噓……小心禍從口出!”
左相府內(nèi),董方面色陰沉地將諫議大夫的折子擲于案上:“結(jié)黨營私?哼!”
董涓默默拾起折子,指尖撫過“裴琰”二字,眸中暗光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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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閣地牢,血腥氣彌漫。
滕瑞被鐵鏈吊在半空,身上鞭痕交錯。衛(wèi)昭把玩著染血的匕首,輕聲道:“王世荃,你以為換個身份就能瞞天過海?”
“我……不知你在說什么……”滕瑞吐出口血沫,“齊王案與我何干……”
衛(wèi)昭冷笑,匕首突然刺入他肩胛:“那這塊北疆王室獨有的狼頭刺青,又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