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禁軍鐵靴聲已從四面八方圍攏而來,而雷震的刀鋒,正映出裴琰咽喉處一點寒芒。劍鼎侯府的大門被砰地一聲撞開,鐵甲森然的官兵魚貫而入,刀尖在晨光中泛著冷芒。容玉蝶一襲月白羅衫立于庭前,發(fā)間只簪一支素銀釵,卻自有一股凜然不可犯的氣勢。
“侯府重地,諸位擅闖,可有圣諭?”她聲音清冷如霜,指尖卻悄然扣住了袖中暗藏的銀針。
為首的校尉冷笑一聲:“奉雷大人之命搜查逆賊裴琰罪證!”他一揮手,數(shù)十官兵立即四散開來,將侯府圍得水泄不通。
容玉蝶眸光微閃,忽而展顏一笑:“既是官差辦案,侯府自當(dāng)配合。”她轉(zhuǎn)身對身后眾人溫聲道:“都回房去吧,莫要妨礙官爺辦差?!北娙穗m面露憤懣,卻都依言退下。無人看見她袖中銀針已悄然滑入掌心,在陽光下閃過一點寒星。
與此同時,紫宸殿上劍拔弩張。雷震一把扯開衣襟,露出胸前猙獰的傷口:“昨夜本官親見黑衣人翻動滕大人棺??!”他從懷中掏出一枚染血的流星鏢,重重擲于金磚之上,“這長風(fēng)衛(wèi)獨門暗器,裴侯爺作何解釋?”
那鏢尖猶帶新鮮血漬,在殿中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痕。裴琰瞳孔驟縮——長風(fēng)衛(wèi)的流星鏢向來淬毒,見血封喉,怎會留下活口?
“荒謬!”裴琰厲聲喝道,“若本侯真要取什么玉葫蘆,何須行此鬼祟之事?”他目光如電射向雷震,“倒是雷大人胸前的傷,看著倒像是...自己劃的?”
雷震臉色驟變,正欲發(fā)作,忽見陶紫竹拾起那枚流星鏢,驚道:“這血跡...滕大人已故去三日,怎會有如此新鮮的血漬?”
殿中霎時死寂。謝澈指節(jié)在龍椅扶手上輕叩三聲,禁軍刀戟齊響,卻不知鋒芒所向何人。
殿內(nèi)氣氛凝滯如鐵,雷震的指控如一把尖刀懸在眾人頭頂。太子謝熾突然踏前一步,錦袍翻飛間沉聲道:“雷大人此言差矣!裴侯爺那夜離席,是本宮親眼所見——他是護(hù)送醉酒的蘇璃姑娘回府,何來縱火行兇之說?”
莊王謝煜隨即撫掌冷笑:“雷大人這般言之鑿鑿,莫非當(dāng)時藏在滕大人棺材里親眼所見?”他腰間玉佩隨著動作叮當(dāng)作響,“要說可疑,大人胸前這道傷——”話音未落,雷震突然暴起,刀鞘重重砸在御階上:“兩位殿下是要包庇逆賊嗎!”
滿朝文武噤若寒蟬。裴琰卻始終沉默如山,玄色官袍下的手指微微發(fā)顫——那夜他確實帶著蘇璃離席,卻是為了引開耳目,讓謝澈能秘密會見容玉蝶。此刻靜室中那盞青燈,怕是還留著帝王親手寫下的密詔。
“裴琰!”大椋帝突然拍案而起,冕旒玉珠碰撞出凌厲聲響,“你當(dāng)真無話可說?”
裴琰重重叩首,額頭抵在冰冷的金磚上:“臣...無話可說。”鮮血從緊咬的齒間滲出,他卻連謝澈的衣角都不敢看。他知道此刻靜室的暗格里,還藏著容玉蝶為謝澈包扎傷口時染血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