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夜色如墨，何振文匆匆穿過碧荷山莊的密道，額頭冷汗涔涔。

　　杜嬤嬤坐在暗室燭光下，手中捻著一串佛珠，眼皮都未抬：“何大人深夜造訪，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何振文撲通一聲跪下，聲音發(fā)顫：“嬤嬤，大事不好！那阿顏……她恐怕是燕家舊人！如今住進(jìn)了長風(fēng)塢，萬一裴琰順藤摸瓜查到山莊——”

　　“慌什么！”杜嬤嬤手中佛珠猛地一頓，渾濁的眼中射出寒光，“軍械案既已推到裴氏頭上，你就該把嘴閉緊！”

　　何振文急道：“可裴琰不是省油的燈！他若繼續(xù)深究……”

　　杜嬤嬤冷笑一聲，枯瘦的手指掐住何振文的下巴：“那就讓‘證據(jù)’永遠(yuǎn)消失?！彼硪皇滞七^一盞茶，“聽說何大人最愛喝碧荷山莊的荷葉茶？”

　　茶湯清亮，倒映著何振文慘白的臉。

　　杜嬤嬤遙遙望著長風(fēng)塢的騷動，對身后黑影道：“等阿顏被押出府門，立刻……”她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黑影遲疑道：“若裴琰或衛(wèi)昭阻攔？”

　　佛珠“啪”地斷裂，滾落一地。

　　“那就一起殺。”

　　——碧荷山莊的刀已出鞘，而裴琰與衛(wèi)昭，正一步步踏入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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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振文府邸內(nèi)，燭火搖曳。

　　何永林裹著紗布的手掌隱隱滲出血跡，眼中滿是怨毒：“爹，衛(wèi)昭那狗賊竟敢傷我！我一定要他血債血償！”

　　何振文陰沉著臉，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衛(wèi)昭背后是皇帝，硬碰硬我們討不了好?！彼鋈粔旱吐曇簦暗裟茏屌徵托l(wèi)昭自相殘殺……”

　　“爹的意思是？”

　　“阿顏?！焙握裎睦湫Γ八c燕家關(guān)系匪淺，而燕家軍械案，可是裴琰親手辦的。”

　　何永林眼睛一亮：“我們放出消息，就說鑄造司工棚里還留著當(dāng)年被燒工匠的遺物！阿顏若真是燕家舊人，定會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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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風(fēng)塢內(nèi)，裴琰眉頭緊鎖。

　　安澄單膝跪地，搖頭道：“侯爺，屬下查遍了鑄造司舊檔，鄭生同工棚的工匠……要么死了，要么下落不明?！?/p>

　　童敏也嘆氣：“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裴琰一拳砸在案上：“繼續(xù)查！”

　　這時，蘇璃端著一碟剛蒸好的定勝糕進(jìn)來，柔聲道：“侯爺，先吃點東西吧?！?/p>

　　糕點粉糯香甜，裴琰神色稍緩：“多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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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廊下，衛(wèi)昭攔住阿顏：“燕姑娘，你我何必繞彎子？當(dāng)年鑄造司大火——”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阿顏別過臉，手指卻死死攥住衣角。

　　衛(wèi)昭瞇起眼，正要再問，忽見裴琰端著那碟定勝糕從書房出來。

　　蘇璃做的。

　　衛(wèi)昭盯著糕點上精巧的“勝”字印花，胸口莫名發(fā)悶。

　　裴琰挑眉：“衛(wèi)將軍也想嘗嘗？”

　　“不必?！毙l(wèi)昭冷聲轉(zhuǎn)身，黑袍翻涌如烏云。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而真正的獵人，才剛剛亮出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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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長風(fēng)塢內(nèi)一片寂靜。

　　阿顏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回頭看了眼熟睡中的蘇璃，咬咬牙，轉(zhuǎn)身消失在夜色中。

　　——工棚里發(fā)現(xiàn)了工匠遺物，那可能是留下的線索！

　　她必須親自去確認(r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