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順六年冬,大雍鐵騎二十萬如黑云壓境,自北疆傾瀉而下。
旌旗獵獵,甲光映日,馬蹄踏碎冬夏邊境的薄雪,揚(yáng)起漫天冰晶。
冬夏軍倉促應(yīng)戰(zhàn),卻如螳臂當(dāng)車。
大雍玄甲重騎以楔形陣撕裂敵陣,鐵蹄過處血泥飛濺。
三戰(zhàn)皆潰,冬夏主帥的青銅胄被陌刀劈作兩半,殘軍退守丹翠山隘口時,十停已去其七。
歸降那日恰逢大雪。冬夏王解璽綬于封禪臺舊址,玄色王袍跪在雪地里,像塊被墨浸透的絹帛。大雍統(tǒng)帥接過玉璽時,身后親兵突然擂響十二面夔紋戰(zhàn)鼓,聲浪震得山巔積雪簌簌崩落。
此后三月,五萬雍軍駐守丹翠山。役夫們鑿開前朝封禪臺的殘碑,新砌的玄武巖祭壇上,九鼎的饕餮紋正對著冬夏王都方向。每至朔望,守將便命士卒齊舉火把,蜿蜒山道的火龍照得百里可見——恰似給戰(zhàn)敗者系上一條灼燙的韁繩。
貞順九年冬,丹翠山的風(fēng)雪愈發(fā)凜冽,如刀割面。
封禪臺的修繕已近尾聲,數(shù)千工匠在刺骨寒風(fēng)中勞作,呵出的白氣剛出口便凝成細(xì)霜。
欽天監(jiān)大將軍蒯鐸披著厚重的玄色貂裘,立于高臺之上,目光沉沉地注視著腳下深不見底的大坑——那是封禪臺的地基,據(jù)傳是前朝祭祀時埋藏祭器的地方,如今被重新掘開,深達(dá)數(shù)十丈,黑黢黢的洞口仿佛一張巨口,吞噬著飄落的雪片。
突然,工地上傳來一陣騷動。有人高喊:“坑底有東西!”緊接著,幾名工匠面色慘白地爬上來,渾身顫抖,像是見了鬼。
蒯鐸眉頭一皺,大步走過去,冷聲問道:“何事驚慌?”
“回、回大將軍……”一名工匠結(jié)結(jié)巴巴地指著坑底,“下面……下面有東西在動!”
蒯鐸眼中寒光一閃,二話不說,抓起火把,踩著濕滑的扶梯,一步步向下探去。
風(fēng)雪呼嘯,火把的光在幽深的坑底搖曳,映照出斑駁的石壁。越往下,空氣越發(fā)陰冷,仿佛連呼吸都要凍結(jié)。
終于,他踩到了坑底。
火光所照之處,赫然是一塊巨大的青銅碑,碑上刻滿古老而詭異的符文,像是某種失傳已久的祭祀文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碑面竟在微微震動,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底下……敲擊。
貞順九年冬,丹翠山的風(fēng)雪愈發(fā)狂暴,封禪臺的修繕已近尾聲。工人們鑿開最后一塊巨石時,只聽“轟隆”一聲悶響,巨石竟裂開一道幽深的縫隙,一股刺鼻的濁氣猛然噴涌而出!
“不好!”有人剛喊出聲,便兩眼一翻,直挺挺栽倒在地。緊接著,一個接一個的工匠如割麥般倒下,面色青紫,口吐白沫,像是被什么東西活活抽走了魂魄。
蒯鐸見狀,立刻捂住口鼻,厲聲喝道:“退后!”他命人取來濕布掩住鼻息,又用繩索系在腰間,親自帶人下探?;鸢训墓饬猎谄岷诘牡V洞中搖曳,映照出四壁嶙峋的怪石,仿佛無數(shù)張扭曲的人臉在暗中窺視。
越往下,空氣越發(fā)陰冷潮濕,腳下的碎石間散落著銹蝕的鐵鎬、腐朽的尸骨——這里竟是一座被遺忘的古礦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