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目光緊緊盯著董婉瑩,看著她緊皺的眉頭漸漸松開,心頭松了一口氣。
半晌,段云昭從空中落下,高跟靴子在地上敲出一點聲響。
清越也趕緊起身去接董婉瑩,可他傷勢不輕,又長跪在地,一時腿軟踉蹌…
段云昭伸手,在虛空中劃了一下,一道紅光閃爍,清越也控制住了身形。
董婉瑩被紅光簇?fù)碇従彿旁诘厣?,清越趕緊上前,直到將她擁在懷里,他才真的確定董婉瑩真的脫離了險境。
段云昭眸光淡淡:“她不只是你妹妹吧,是你愛人?”
“是,”清越淡淡地笑了一下,有些勉強(qiáng),“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p>
“值得么?”段云昭突然很想知道清越的想法,“不會有后代,也突破了倫理道德,直到走投無路,值得么?”
“沒什么值不值得的,我和她都愿意,”清越倒是很平靜,盯著董婉瑩的睡顏,“世界上總有些東西,超越了倫理,超越了道德,也超越了時間?!?/p>
“況且,昭君何苦多問,您已有答案,不是嗎?”
“說得好?!倍卧普衙鎸χ?,笑著,“所以我給你這個機(jī)會,留在這里,活下去?!?/p>
所以,我給你這個機(jī)會,為我做事,留在十殿,活下去。
你們可以在這里,帶著幸福的,活下去。
“婉瑩她現(xiàn)在……?”
“放心,我現(xiàn)在好歹也算半神之軀,以我之名烙上神奴印,只要不出意外,她體內(nèi)兩氣平衡,她自可以一直好好地活著。”
言外之意,她的命掌握在段云昭手里。
“現(xiàn)在,把東西給我?!倍卧普丫痈吲R下地看著他,伸出手。
清越從懷中緩緩抽出一個物品——一張羊皮卷軸。
“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直有傳言稱西至終處冥門打開,應(yīng)該對你有用?!?/p>
段云昭不語,接過羊皮卷軸,上面帶著古老的花紋,彰顯著它的不尋常。
“西至終處,有一桃林,通向至陰。桃樹辟邪,此林與之不同,偏偏招邪。林中迷霧叢生,濃厚不知前路。旁人入之,即使幸而不死,亦會回歸遠(yuǎn)處,不得穿過。
林中迷霧常有黑影,傳言乃前人之魂,過于寂寞,狂暴,望世人皆入此林,死于其中,與之相伴。人入之,兇萬分。
勿入桃林,切記!切記!”
沒了?
“我只知道這些了,你可以自己再查查,總會有收獲的,”清越傷口有崩開的跡象,隱隱有鮮血流出。
通向至陰……或許,真有作用。
看到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游瑾安適時從一旁的帷幔里走出來,主動請纓道:“我?guī)麄兿氯グ差D吧。”
“嗯?!?/p>
*
幾日后,江沐煙終于有了消息。
歸泉帶著一個女孩兒,站在落櫻宮門口,女孩兒面容嬌好稚嫩,一雙小鹿般的眼睛,濕漉漉的,怯怯地望著面前的眾人。容貌上與江沐辭有六分相似,少了分英氣,多了點稚氣。
江沐煙的雙手攥著歸泉的衣襟,有些不自在。
歸泉帶著點無奈,又有點告狀般:“這小孩兒纏上我了!”
游澤安絲毫不同情他,反而發(fā)出陣陣笑聲,毫不留情:“哈哈…那你帶著她唄,給自己找個童養(yǎng)媳!”
歸泉有些氣,轉(zhuǎn)眼看向笙茉。
笙茉也語氣揶揄:“昭君讓你帶她回來,你倒好,拐她回來。”
“笙茉!”
歸泉正要發(fā)作,衣角被拉了拉。
低頭,江沐煙的眼睛直直地望著他,像是有點迷茫和不安。
見狀,歸泉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走,咱們不理他們了?!?/p>
又回頭瞪了游澤安一眼,笙茉戲謔地看著他,語氣十分欠揍:“這就拐跑了?”
歸泉有些氣,轉(zhuǎn)身帶著江沐煙就走:“嗯,拐跑了?!?/p>
看著遠(yuǎn)去的背影,笙茉喃喃:“千年鐵樹要開花了?”
游澤安沖到她面前,一張娃娃臉笑得燦爛:“笙茉姐少女懷春了?”
聞言,笙茉老臉一紅,作勢要打游澤安:“你這小子沒大沒小的,欠打!”
“哎呀呀,笙茉姐要打人了!”游澤安一邊跑一邊笑,絲毫沒看出來有什么害怕。
游瑾安站在笙茉和游澤安中間,游澤安一邊調(diào)笑一邊圍著姐姐轉(zhuǎn)圈,笙茉氣急敗壞地追著他。
念初在一旁看著,倒也沒出聲,笙茉和游澤安在她面前打鬧慣了,也沒覺得有什么。
突然感覺到一股視線,念初狐疑地轉(zhuǎn)頭。
雪花紛飛之下,不遠(yuǎn)處的房頂上站著一個人影,手執(zhí)素傘。她赤足而立,滿頭青絲隨意地飄揚著,長裙及腳踝,自小腿分叉,隨著風(fēng)卷起,又緩緩放下。
女子逆光站在房檐上,看不清面上表情。
佳人與雪花,格外的和諧。
念初想了想,轉(zhuǎn)身回了房內(nèi),拿了點東西后又出來,足尖輕點,踏空而行。
不過幾息之間,她便躍上了房檐。
段云昭看了她一眼,面容挺平淡的。
“怎么在這兒?還赤足,不涼?”
“怎么了,有事?”
念初點頭:“你自己要的人,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