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憐從夢境深淵掙脫束縛,沉重的眼簾如薄霧般徐徐揭開,那些擾人心神的雜音瞬間消融在空氣里。床邊,人群密布如云,李至黑蟒龍袍熠熠生輝,傲然立于屏風(fēng)一側(cè),尤為引人注目。
小翠心急如焚,快步上前,以溫婉姿態(tài)侍奉左右?!澳锬?,您終于掙脫昏沉,重歸清醒?!彼残斡谏哉Z間洋溢著無法抑制的歡愉。
慕容憐那蒼白卻清麗的臉龐。李至鐵骨柔腸,挺身向床榻靠近,凝望著愛妻病態(tài)中的纖弱,眼中悄然閃過一絲微妙漣漪,隨后泰然處之。
陳曦緣心思玲瓏,精準(zhǔn)捕捉到李至對慕容憐深藏心底的關(guān)切之情。她適時啟唇,嗓音如泉水潺潺:“姐姐,您這一覺沉睡,姐妹們懸掛的心終于得以安然落下,擔(dān)憂您會遭遇未知險境。”
慕容憐身姿嬌弱,抬眼與陳曦緣四目相對,竭力勾勒出一抹安慰的微笑。陳曦緣接續(xù)言辭:“小翠提及,姐姐因品嘗了江心月奉上的羹湯而致病,足見江美人的手段之高妙,令人嘆服?!?/p>
江心月聽聞此言,驚恐萬分,慌忙膝行至慕容憐榻側(cè),聲音顫抖,滿載哀傷:“娘娘明察秋毫,臣妾受冤莫辯!臣妾從未存有絲毫害人之心,此情此景,愿天地為鑒!”
慕容憐身心疲憊,正欲辯駁,卻被李至果斷打斷:“阿月曾于朕生死關(guān)頭施援,且與朕共度民間數(shù)月光陰,其品質(zhì)朕心知肚明,斷不可能施毒害人?;屎蟋F(xiàn)下安然無恙,所謂下毒之事,皇后應(yīng)淡然處之,毋須耿耿于懷?!痹捳Z甫落,殿內(nèi)一片嘩然,無人預(yù)料。
慕容憐眼眸微閉,驚異之余,內(nèi)心迅速歸于冰涼,仿佛已對他失望至極。陳曦緣則瞠目結(jié)舌,難以接受,目光緊緊鎖定江心月面容,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李至再次發(fā)話,威嚴(yán)彌漫:“皇后病體需靜養(yǎng),諸位請退。”眾人聽命,紛紛黯然離去。
江心月心跳如鼓,身形僵硬,直至疏影輕輕拉扯衣袖,才恍若從夢中醒來,步履沉重地離場。床榻之上,慕容憐心灰意冷,李至靜默佇立一側(cè),深情凝視病榻上那憔悴佳人,目光交織復(fù)雜情感,許久無言,最終只得黯然轉(zhuǎn)身,離她而去。
小翠淚眼婆娑,手中絲絹輕輕拂過慕容憐眼角滑落的淚珠,無聲地給予慰藉。
江心月如雕塑般木然端坐,眼神空靈無光,緊緊握住疏影的手,仍心有余悸:“疏影,皇上真的信任我嗎?”疏影輕拍她的背,以溫柔的嗓音安撫:“美人無需憂慮,皇上確信無疑。您本清白無辜,有何可懼?”
“疏影,我分明瞥見皇上眼中壓抑的雷霆之怒,以及他對皇后那份深深的疼惜。他怎會輕易放過下毒之人?再者,皇后確實因飲我所獻之湯而中毒……”
江心月心緒逐漸平復(fù)。
陳曦緣怒火中燒,憤然將桌上瓷杯砸向地面,碎片飛濺,伴著她激憤的咒罵:“江心月何德何能!皇上竟如此偏袒于她!”
江心月的寵愛猶如疾風(fēng)驟雨般席卷皇宮,瞬息間傳遍各個角落:李至獨寵民間佳人,深情厚誼,世人皆知。
趙暮微屈膝,穩(wěn)步趨前,其音朗朗,稟報道:“皇上,前往相國寺祈福之事,已悉數(shù)籌措停當(dāng),只待您圣駕親臨?!?/p>
李至端坐于側(cè),眼眸深邃如淵,其中潛藏著波瀾壯闊的情感風(fēng)暴,雖未形于色,卻在凝視的瞬間泄露了一絲內(nèi)心世界的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