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永平侯府,楊行健一下馬車就看到了站在門口迎接他的舅舅,永平侯李簡仁。
“殿下?!崩詈喨室呀?jīng)預(yù)感到了楊行健的來意,心虛之下格外熱情狗腿的迎上來。
楊行健淡淡的瞥了一眼李簡仁:“永平侯消息倒是靈通?!闭f著也不停下,徑直走進府。
聲音聽不出喜怒,但李簡仁還是心中一咯噔。
他這個侄子對他一向敬重,一直稱呼都是非常親近的舅舅,而不是疏遠的永平侯。
李簡仁跟在后面:“臣也是高興,知道了就立馬出來等殿下?!?/p>
楊行健嗯了一聲,也沒說信還是不信。
進了書房,楊行健坐上主位,李簡仁站在書桌前。
婢女進來為楊行健倒了杯茶,然后退出去順帶關(guān)上了門。
楊行健不說話,端起茶水,垂眼吹了一下。氣氛陷入沉默,無形的壓力形成。
李簡仁頓時笑容都有些勉強了,楊行健是處事溫和不錯,但他畢竟是丹陽王,位高權(quán)重,威嚴還是有的。
對峙不久,李簡仁最先沉不住氣,率先開口:“敢問殿下蒞臨寒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心翼翼的。
他這個侄子雖然心軟,但這威嚴是一日比一日重,倒是有幾分先帝的影子了。
已經(jīng)有點猜到丹陽王的來意,但李簡仁還是懷著幾分僥幸。
砰——,李簡仁下意識一抖。
楊行健放下茶杯,碰撞聲不輕不重:“李簡仁,你要清楚,你先是永平侯,其次才是孤的舅舅?!?/p>
“孤先是梧國的丹陽王,其次才是你的侄兒,不要亂了順序?!?/p>
平淡的話里充滿了警告。
“臣,臣曉得了?!崩詈喨蕬?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答,抬袖擦了擦冷汗。
“不,你不曉得。”楊行健站起,來到李簡仁面前:“你擅自越過孤,假傳孤的指令,你到底有沒有將孤放在眼里?!”
楊行健一聲厲喝,李簡仁撲通一聲就跪了,心中知道這回楊行健是真生氣了,第一次說話這么重。
“李家的特權(quán)孤要收回一半,從今日開始,永平侯府閉府反省三個月,無令不得出?!睏钚薪≈啦恢亓P李簡仁是不會知錯的:“你的職務(wù)孤會派人接手?!?/p>
輕飄飄扔下一句,李簡仁瞪大了眼睛。
丹陽王這是要來真的?!收回李家特權(quán),削權(quán)撤職,閉府三月,這是要逼他上絕路??!
李簡仁慌忙拉住楊行健的衣擺,聲淚俱下:“殿下,臣只是一心為了殿下,娘娘死前最放心不下殿下,臣也是一時糊涂啊殿下。李家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殿下收回成命。”
他知道楊行健重情,對早逝的母親,也就是他的妹妹,很是想念。
打感情牌,演苦肉計。
楊行健本欲甩開李簡仁,聽到他提起母妃,頓了一下。
母妃……
楊行健想起記憶中那個溫柔的女人,再低頭看見李簡仁那雙與母妃一脈相承的眼睛,一時竟然有些心軟。
李簡仁五十多歲了,但五官依舊能看出年輕時的英俊,與母妃有七分相似。
他知道舅舅不太聰明,重罰也只是讓他收斂一點,不要拖他后腿。
可是他畢竟是孤的舅舅,要是母妃知道兒臣如此對待舅舅,母妃會很傷心的吧。
“……孤可以不收回李家特權(quán),你的職務(wù)孤會為你保留,但必須閉府反省一個月。沒有孤的命令,不得踏出永平侯府半步?!?/p>
楊行健最終還是放了他一馬,沒有讓他大出血,只是小懲大誡讓他反省一下自己的錯誤。
“是,臣領(lǐng)罰?!崩詈喨蕸_著楊行健離開的背影磕了個頭。
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面,李簡仁眼中劃過怨恨,心中咬牙切齒。
該死的楊行健,和那個不知好歹的李鳶一樣,真不愧是李鳶的種。
早知道當初弄死李鳶的時候也給他下個毒。
這樣他就能掌控楊行健了。
李簡仁臉色陰沉的爬起來,眼神像淬了毒一樣,心中惡意頓生。
“來人啊?!?/p>
門邊走進一個家仆:“侯爺?!?/p>
“讓人傳話給她,就說之前的提議,本侯同意了?!崩詈喨拭嫔y看極了。
“侯爺,這,這,還請侯爺三思。”知道李簡仁口中的她是誰,家仆一下子跪下,抖個不停。
“別廢話,快去!”
“是,是?!奔移脱柿搜士谒?,為了小命還是照做的跑去了。
……
“咳咳咳,咳咳咳咳?!饼R緒喝了副藥,還是不斷的在咳。
怎么突然就得了風(fēng)寒?難不成是我昨晚沒關(guān)窗戶?齊緒正郁悶。
叩——叩——叩——
一陣有規(guī)律的敲門聲響起。
齊緒眼神一凝:“咳咳,進?!?/p>
一個士兵打開門進來,四處看過沒有人才關(guān)上門。
士兵來到齊緒床邊,拿出一個信封:“先生,這是兩天前從梧都傳來的密信,信使見將軍不在,放在書桌上就走了。屬下趁換班時溜進去拿了出來?!?/p>
齊緒接過信封,小心打開封口,倒出密信打開來看,一邊看一邊問道:“將軍不在?他去哪了?”
“不清楚,但將軍是想帶上先生你一起,只是聽說先生你臥病在床就沒有打擾你?!笔勘卮?。
齊緒看完密信的內(nèi)容,皺起了眉:“丹陽王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永平侯假傳命令?咳咳,不行,使團還沒截殺成功,鍋還沒扣丹陽王身上,咳,這封密信絕對不能讓周健看到,咳咳咳?!?/p>
“那我們怎么辦?是將這封信燒了?”士兵問道。
齊緒又咳了幾下,只覺得生病讓腦子都昏昏沉沉的:“丹陽王,咳咳,這么快就知道了,肯定是有人安插周健身邊。寫信,咳咳咳,給英王殿下,讓殿下小心,這封信也給殿下?!?/p>
齊緒將信塞回信封,又遞給了士兵。
“是,屬下這就去,先生好好休息?!笔勘鴮⑿湃M懷里,將門打開一條縫,觀察確定沒有人了才快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