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歡呼著要去摟他脖頸,卻被金絲輕輕擋開。
臭豆腐長舒一口氣,鐵尺在掌心轉(zhuǎn)了個花:
臭豆腐有賽華佗這句話,我等就放心了。
弦思冷眼旁觀,忽然注意到歐陽明日撫過雙腿的細微動作——方才孩童撲來時,他右膝分明顫動了一下。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瞇起杏眼,玉笛在掌心轉(zhuǎn)出個危險的弧度。
待三人離去,她一個箭步攔住輪椅:
弦思爺什么時候這般好心,連小娃娃都哄?
指尖故意劃過他膝頭,
弦思莫不是...
金絲驟然纏上她咽喉!
歐陽明日再多說半個字。
歐陽明日俯身逼近,朱砂痣幾乎貼上她眉心。
……
歐陽明日從晚到早,一直都在思考著這珍瓏棋局,直到晌午的日光透過雕花窗欞,在青玉棋盤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歐陽明日修長的手指在星位間游走,金絲映著陽光在棋枰上織出一張無形的網(wǎng)。
弦思捧著越窯青瓷茶盞站在一旁,看著茶水表面映出他微蹙的眉峰——這人連思考時都帶著幾分凌厲的美感,像柄出鞘的劍。
歐陽明日得解了!
他突然撫掌而笑,金線廣袖掃亂半壁光影。
正要轉(zhuǎn)動輪椅,面色卻驟然煞白,唇角泛起詭異的青紫色。
高易山爺!
易山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滾圓。
弦思手中的茶盞"當(dāng)啷"落地,碎瓷片濺到裙角也渾然不覺:
弦思你...
歐陽明日十年老茶葉,百年井邊苔。
歐陽明日指尖金絲已纏上自己腕間穴道,聲音卻穩(wěn)得可怕,
歐陽明日速去。
易山旋風(fēng)般沖出門時,窗外突然傳來破空之聲。
歐陽明日袖中銀針激射而出,金絲在虛空劃出刺目血痕。
歐陽明日胡鬧!
他對著窗外厲喝,
歐陽明日還不走!
歐陽盈盈賽華佗!此仇不報我跟你姓!
女子尖利的嗓音漸行漸遠。
弦思拉開門扉,只見廊下海棠落了一地殘紅,哪還有人影?
正疑惑間,忽見上官燕踏著滿地碎花而來,鳳血劍柄上懸著個青布藥囊。
弦思上官姑娘?
弦思挑眉,
弦思來得可真巧。
上官燕并不答話,徑直將藥囊擲向輪椅:
上官燕百年井邊苔。
歐陽明日接過藥囊時,弦思注意到他指尖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待易山氣喘吁吁捧回藥材,他竟親自將茶葉與青苔碾成粉末。
石臼與藥杵碰撞的脆響里,弦思恍惚看見他眉心朱砂黯了黯。
歐陽明日清水。
他伸手,腕間金絲已泛出烏色。
弦思忙遞上鈞窯月白碗,看他仰頸飲下那碗渾濁藥汁。
喉結(jié)滾動間,幾滴墨綠色液體順著下頜滑落,被她用絹帕輕輕拭去。
指尖觸及皮膚的剎那,他忽然睜眼——那眼底竟閃過一絲鎏金般的異色。
上官燕閣下為什么會中毒?
上官燕抱劍而立。
輪椅上的公子低笑出聲,指節(jié)叩擊棋盤:
歐陽明日呵,昨日,春風(fēng)得意宮派人送來了一副難解的珍瓏棋譜,我一時好勝,便只顧著解題,沒想到對方竟會在棋譜上用毒。
弦思正收拾碎瓷:
弦思爺,你什么時候得罪春風(fēng)得意宮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