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明日搖搖頭,臉色蒼白得嚇人:
歐陽明日不是。
弦思那怎么這副表情?
弦思蹲下身,與他平視,
弦思你...心疼了?
歐陽明日抬起頭,那雙總是平靜如水的眼睛此刻滿是復(fù)雜的情緒。
他嘴唇顫抖了幾下,才發(fā)出聲音:
歐陽明日我當(dāng)著他的面,廢了他的武功...可他一點也不恨我,還...還放我出宮。
弦思愣住了。
她看見一滴淚從他眼角滑落,在晨光中閃閃發(fā)亮。
易山在一旁紅著眼眶,粗壯的手臂微微發(fā)抖。
歐陽明日他說...
歐陽明日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歐陽明日"爹這輩子對不起你,如今武功盡失,反倒輕松了。'
他攥緊輪椅扶手,
歐陽明日他還說...說讓我好好照顧自己...
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此起彼伏。
可弦思覺得世界仿佛靜止了,只剩下眼前這個淚流滿面的男人。
她突然明白,一個兒子對父親最復(fù)雜的情感——恨了這么多年的人,在最后一刻展現(xiàn)出的,卻是最純粹的父愛。
弦思爺...
她不知該說什么,只能輕輕握住他冰涼的手。
歐陽明日的手在她掌心微微發(fā)抖:
歐陽明日我原本以為...他會暴怒,會恨我...可是...
一陣風(fēng)吹過,帶來遠(yuǎn)處包子鋪的香氣。
弦思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歐陽明日時,他坐在輪椅上,神情淡漠地吹著蕭。
那時的他,像一尊完美的玉雕,沒有一絲裂痕。
而現(xiàn)在的他,卻像個迷路的孩子,終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卻發(fā)現(xiàn)家已經(jīng)變了模樣。
弦思回府吧。
她輕聲說,
弦思我讓廚房熬些安神的湯。
易山推著輪椅緩緩前行,弦思默默跟在旁邊。
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
路過一個賣糖人的小攤時,歐陽明日突然讓易山停下。
歐陽明日要三個。
他指著那個小馬形狀的糖人,
歐陽明日小時候...我一直羨慕別家小孩父母都會買糖葫蘆給孩子
弦思看著他將糖人握在手里,晶瑩的糖殼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他的眼淚落在糖人上,融化了小小的一塊。
但這一次,他的嘴角卻是微微上揚(yáng)的。
十幾日后。
初夏的陽光剛剛好,給人一種暖暖的感覺。
弦思坐在梧桐樹下的石凳上,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對面,歐陽明日正在專心畫畫,毛筆在宣紙上輕輕滑動。
歐陽明日思思。
他突然開口。
弦思一個激靈,差點從凳子上滑下來:
弦思怎么了?
歐陽明日去把我書房的金錢卦拿來。
弦思揉著眼睛往書房走,回來時看見歐陽明日把畫了一半的畫折了起來。
她撇撇嘴,把三枚銅錢遞給他。
弦思爺,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算卦?
歐陽明日把銅錢握在手里搖了搖:
歐陽明日剛才心里突然發(fā)慌,想給爹算一卦。
銅錢落在石桌上,轉(zhuǎn)了幾圈才停下。
弦思湊過去看:
弦思這卦象怎么樣?
歐陽明日不太好。
歐陽明日皺著眉頭,
歐陽明日爹最近恐怕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