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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孝帝生性簡樸,不惜奢靡,這一次的宮宴主要是為了授禮校驗魁首,這種殊榮無論是對于學(xué)子本身,還是其家族都是莫大的榮耀,而近日洪孝帝政務(wù)繁忙,共同飲宴的重任就交給了婉寧。
當(dāng)婉寧接到洪孝帝的旨意,心中泛起了一絲無奈。洪孝帝執(zhí)意要她同行,意在彰顯他的仁善與寬容,然而,這一切也要看看她愿不愿意配合才是。
宮宴前,婉寧換了一身寬大的淡青色宮裝,錦繡精巧細(xì)致,一朵瀲滟的牡丹置于腰間,針腳細(xì)密,栩栩如生,領(lǐng)口微張,勾勒出動人的曲線,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fā)挽起,頭上戴著碧玉玲瓏簪,墜下兮兮的銀絲珠串流蘇,顯得幾分隨意卻不失雅致,略施粉黛,朱唇不點及紅。
這身裝扮雖簡單,但身上雍容華貴的氣質(zhì)卻讓人無法忽視,眉宇間天然帶著一股矜貴之氣,端的是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樣。
等洪孝帝離席之后,婉寧才優(yōu)雅地提起裙擺,輕步踏入富麗堂皇的宴席之中,她的姿態(tài)婉約而從容,帶著一絲漫不經(jīng)心。
“參見長公主殿下?!?/p>
望著在座的各位學(xué)子,微微挑眉,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圣上忙于政務(wù),特召我前來與諸位共同飲宴,都別拘著了,落座吧。”
姜梨凝望著婉寧,眸光微微閃爍,仿佛陷入了遙遠(yuǎn)的回憶之中。她曾經(jīng)在下值的時刻,不經(jīng)意間目睹了沈玉榮與婉寧之間那份親昵的舉動..........
婉寧在外頭輕瞥了一眼,目光落在那若有所思的姜梨身上,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微笑,輕聲地發(fā)出了一縷溫柔的笑聲。:“這位便是姜家二娘子吧?”
姜梨輕輕收回思緒,隨即迅速地回應(yīng)道:“是,回稟殿下,臣女正是姜相國的女兒姜梨?!?/p>
難不成這位長公主便是沈玉榮攀上的高枝嘛?如此算來也怪不得沈母那般急切,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登天梯。
可.......他們明明可以跟她直言,她大可退位讓賢,為何偏偏要加害于她?
“聽聞這段時間你與李相國的公子賭約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果真有點水平,只是不知姜二姑娘有沒有興趣再給本宮奏上一曲?”婉寧似笑非笑的看著姜梨,眼尾的余光瞥到沈玉榮攥緊的拳頭,勾唇輕笑道。
在這段時間里,沈玉榮的日子想必過得尤為滋潤,畢竟這可是他失而復(fù)得的妻子?。。?/p>
沈玉榮面容嚴(yán)峻,聲音低沉而堅定:“長公主殿下,微臣愿替學(xué)子們奏上一曲。”
雖不知婉寧公主要鬧什么幺蛾子,可畢竟在座的都是他的學(xué)子,他不能丟了這份顏面。
婉寧微笑著注視沈玉榮,嘴角微翹,帶著一絲嘲諷:“哦?本宮倒是好奇,何時這里輪得到沈?qū)W士來插嘴?給本宮跪下!”
沈玉榮輕撩裙擺,優(yōu)雅地跪下,聲音中透露出堅定:“殿下,請您務(wù)必銘記圣上的旨意?!?/p>
婉寧眸色暗了暗,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輕蔑的神色,反唇相譏道:“怎么,本殿下是連聽個曲子的自由都沒有了嗎?還是姜二娘子不愿給本殿下彈奏一曲?”
表現(xiàn)的再癡情又如何,對自己嬌妻下手的人,可也是他啊!
姜梨雖懷疑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可現(xiàn)在的樣子,卻好像分道揚鑣一般,弄不清楚的她,只能躬身應(yīng)道:“臣女自然愿意為長公主殿下獻(xiàn)上一曲。”
“哈哈哈,沈?qū)W士,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婉寧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玩味,語氣輕飄飄的,但每一個字都精準(zhǔn)的扎在對方的痛處。
沈玉榮的臉色蒼白如紙,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卻堅定:“微臣自知有錯,懇請長公主殿下寬恕?!?/p>
他深知婉寧公主今日之舉意在羞辱自己,然而,鑒于自己已然傷害了一次芳菲,他斷不能容許長公主再次將矛頭指向芳菲,所以這份折辱他心甘情愿接受。
“罷了,聽曲也沒什么意思,聽說姜二姑娘精通騎射,不如當(dāng)堂表演一番?我也好好看看這魁首究竟是真貨,還是假貨?”婉寧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那笑容中透出的惡意如同寒冬中的冰風(fēng),令人不寒而栗。
“殿下誤會了,臣女不善騎射?!苯孢B忙解釋道,父親和弟弟如今都在她府中,萬不得已,姜梨不愿開罪對方。
“這樣啊,那就由沈?qū)W士來當(dāng)這個靶子吧,想來姜二娘子應(yīng)該能射的更準(zhǔn)一些?!蓖駥幟虼揭恍Γ切θ莘路鹗鞘㈤_的玫瑰,攝人心魄,言語間卻是滿滿的惡意。
沈玉榮緊緊閉上眼,沉聲道:“微臣遵旨?!?/p>
婉寧長公主性子陰晴不定,若是不從,她指不定還要鬧出什么事來。
待宮人將東西送上來之后,婉寧輕揚下頜,勾唇笑道:“那就勞煩沈?qū)W士將那個果子頂在頭上吧!”
眼尾的余光瞥到一旁偷笑的李瑾,婉寧眉眼上挑,水潤的眸中劃過一抹狠厲,李瑾.......你的好日子還在后頭。
對著宮人吩咐道:“沒鏃的箭桿子有什么意思,還不換了去?!?/p>
沈玉榮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正中央,姜梨鼓起一口氣,接過宮人遞來的弓箭,神色間略顯猶豫。
婉寧最愛看這種戲碼,提著寬大的裙擺,窈窕婀娜的走到姜梨身后,抓起她的手腕,持箭瞄準(zhǔn)沈玉榮的咽喉,莞爾道:“姜二娘子,這殺人可要瞄準(zhǔn)要害啊!”
姜梨雙眸緊閉,輕聲低語,帶著一絲困惑:“臣女愚鈍,未能領(lǐng)悟公主的深意。”
站在婉寧公主面前,她總有一種被人看透的感覺,這種隱隱的不安與顫栗,甚至超越了她面對肅國公時的所有感受,讓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毛骨悚然的境地。
“薛芳菲,你說沈玉榮該不該殺?”婉寧輕輕貼近姜梨的耳畔,用那細(xì)膩而微顫的嗓音輕聲呢喃,唇角的弧度依舊優(yōu)美而彎翹,她的舉止既優(yōu)雅又帶著一絲漫不經(jīng)心的散漫,然而這微妙的氛圍卻令姜梨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寒意,身體微微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