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侖拖著虛弱的雙腿,踉踉蹌蹌走到若瑾身旁,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開心道:“我們成功了?!?/p>
若瑾轉身投進他的懷抱,應道:“從今以后,大荒將不再依靠白澤神力作為支撐,只是,我們還差最后一步?!?/p>
身體有種被掏空的錯覺,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么努力了。
結果是喜人的,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按部就班的實施。
離侖輕輕撫摸她的背脊,臉色蒼白,唇角微微上揚:“真好?!?/p>
趙遠舟茫然無措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大量的戾氣涌入他的體內,又有絲絲縷縷的戾氣鉆出他的體內流進頭頂星羅棋布的星盤之中。
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他此刻才真正清楚若瑾口中的錨點是何物了。
若瑾眼尾的余光瞥見趙遠舟那一臉茫然的樣子,好笑道:“放心好了,就算以后承載戾氣的容器換人,陣法依舊會繼續(xù)運轉?!?/p>
直到這方世界再無靈氣可用為止,那時候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趙遠舟抬頭,澄澈的眼眸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真的?”
若瑾撇了撇嘴道:“大荒之后還需要大妖的治理,所以你有那個時間還是多讀讀書吧?!?/p>
趙遠舟扁嘴道:“我學富五車,哪里還用繼續(xù)讀書。”
若瑾想到這貨之前一心求死的蠢樣,幽幽道:“死亡雖是脫離苦海的唯一解脫,卻也是一種逃避行為,你真正該做的便是替逝者守護這方世界,而不是一味的求死,你修煉幾萬年,也到你反哺這方天地的時候了?!?/p>
擁有他人無法比擬的力量,并不代表要順應天命,修煉本就是逆天而行,一味的順從只會讓自己淪落為天道規(guī)則下的一枚棋子。
即使朱厭真的死亡,還會有下一個承載戾氣的容器出現(xiàn)。
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死亡不代表厄運也會隨之會畫上句號。
趙遠舟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神中寫滿了迷茫與不解,喃喃自語道:“守護嗎?”
他這個手染鮮血的罪人也有守護他人的權利嗎?
若瑾微微搖頭道:“當初之事非你所愿,命運主宰了你,但你不該受命運所困,如今你已經打破這層桎梏,不該繼續(xù)自怨自艾下去,身為大荒中的一員,你有義務去建設大荒.......”
在她心中,朱厭雖算不上什么摯友,卻也相識幾萬年。
漫長的生命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離侖輕蔑地睨了他一眼,冷哼道:“懦夫?!?/p>
文瀟身子孱弱,依靠著裴思婧的力量站起身,走到若瑾和離侖面前,抿了抿唇瓣,聲音虛弱道:“離侖,我?guī)煾傅氖虑槲也粫谩!?/p>
離侖冷笑道:“呵,與我何干,趙婉兒死的時候,我可是還在槐江谷呢。”
如今白澤令即已合二為一,他又怎么會替趙遠舟遮掩當初的事實,巴不得兩人發(fā)生嫌隙呢。
文瀟不可置信地抬眸,閃爍著淚花的眼中滿是哀傷:“不是你殺了我?guī)煾???/p>
“我倒是真想殺了那個多管閑事的女人?!彪x侖嗤笑道。
趙遠舟神情瞬間蔫了下來,嗓音干澀道:“文瀟......當日是血月之日,我體內戾氣失控.......”
文瀟緩緩抬起掛了淚的小臉,幾顆剔透的淚珠從眼眶滾落,落在她略顯凌亂的衣襟上,打濕了她的衣衫,看上去有種楚楚可憐,又兀自倔強的美。
她氤氳的眼中滿是震驚,哽咽道:“所以,你一直在瞞著我是嗎?”
趙遠舟干巴巴地開口道:“嗯?!?/p>
卓翼宸冷笑道:“果真是個騙子。”
若瑾從容起身,提醒道:“文瀟,三日后我在這里等你?!?/p>
文瀟置若罔聞,兀自陷在悲傷的情緒之中。
若瑾與英招和燭陰兩位山神打了聲招呼后,便拉著離侖走了。
就憑著離侖對緝妖小隊幾人的不待見,她也不可能放任離侖繼續(xù)留在這里。
既然互相不喜,那以后的交集也會慢慢變少,大荒二十八座山綿延不絕,想要相見也是挺難做到的。
離侖與趙遠舟側身走過時,神情淡漠,仿佛兩人昔日的友誼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失。
棄我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現(xiàn)在的他已經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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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錯早已鑄成,一切悲歡喜樂還要靠文瀟自己悟透,其他人是無法幫她邁過這道坎的。
好在文瀟是一個心性堅定的女子,不過短短兩天時間便已參透一切。
與她而言,趙遠舟也是一位身不由己的可憐人,當年之事非他本愿,而趙遠舟受盡煎熬,比他們這些苦主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