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冷泉宮身不由己,如果不是遇見阿榆,他或許連走出冷泉宮的資格都沒有,拿什么去找他?
梵樾喉嚨里像是堵了什么東西一樣,難受而又刺痛,他停頓了許久,才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是爺爺,將他靈力全都給了我。”
臣夜驀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既然已經(jīng)是皓月殿主,那當(dāng)年白虎族一族被滅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看著臣夜?jié)M含期待的目光,梵樾微微偏過頭,眼底閃過一抹晦澀不明的情緒,搖頭:“等我去白虎族的時候,白虎族已經(jīng)被滅了?!?/p>
臣夜幾乎要壓不下心底的戾氣,質(zhì)問道:“為什么?你已經(jīng)是皓月殿主,世間最強(qiáng),為什么不替他們報仇?”
“我去過虎族報仇,我也去過虎族尋你,但我到的時候虎族已經(jīng)被滅,我翻遍了整個虎族都沒有找到你的尸身,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屠戮虎族的人,我從未忘記過我們白澤一族的仇恨,我也從未放棄過尋找你?!辫箝形⑽櫭迹f道。
臣夜低垂著頭,將所有的憤怒和仇恨全都埋藏在心底。
既然梵樾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讓他一直蒙在鼓里好了,白澤一族的仇恨自然有他來報。
他爛命一條,本就應(yīng)該爛在泥里。
梵樾幼時曾經(jīng)失憶,對白澤一族突然被屠戮的事情隱隱有了猜測,當(dāng)他真的從奇風(fēng)口中得知自己才是滅族的導(dǎo)火索時,鋪天蓋地的難過將他整個人席卷,心臟仿佛被刀割般刺痛,眼淚漱漱落下,眼底是止不住的哀傷。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怪不得奇風(fēng)見到他的態(tài)度反復(fù)無常,原來一切都有原因的。
梵樾皺了皺眉,十分不解道:“為什么你說的這些我都不記得?”
“十五歲那年你從山崖上摔了下來,失去了之前的記憶?!逼骘L(fēng)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語氣里帶著幾分嘲弄。
梵樾質(zhì)問道:“那為什么虎族來找紫瞳少年時你不說出真相,那為什么阿爺他.......”
“那時候阿爺和族人他們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我還能說什么?”奇風(fēng)厲聲打斷道。
在被阿爺推出來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可就算阿樾他不知道這些事情,他為什么一次都沒有回過白澤族地?
如果他知道石族對族人的所作所為,他還會帶著藏山在身邊嗎?
這一刻,奇風(fēng)心里充滿了怨恨,恨不得將自己心中的委屈和憋悶全都訴說出來。
但他不能,一旦將事情全盤托出,他不相信梵樾會站在他這邊。
堂堂皓月殿殿主,光風(fēng)霽月,做事光明磊落,又怎么可能允許他當(dāng)著他的面,虐殺妖族幼小。
他賭不起,這個計劃一旦實施起來,行差踏錯,都會讓他這么多年的心血毀于一旦。
梵樾的臉?biāo)查g變得蒼白,心如刀割般疼痛,愧疚和自責(zé)充斥著他的內(nèi)心,讓他無顏繼續(xù)面對奇風(fēng)。
等梵樾離開之后,白爍端著熬好的湯藥進(jìn)入到房間中。
臣夜抬眸,唇角微微上揚(yáng),完全看不出在梵樾面前小可憐的樣子,“好久不見,阿爍姐姐.......”
聽著這個稱呼,白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吐槽道:“得了吧,等你什么時候敢跟阿榆告白,你再喊我姐姐吧。”
她跟阿曦都看出臣夜這小子心儀她們妹妹,可偏偏連告白的勇氣都沒有。
臣夜眼神倏地暗淡下來,眼中藏著一抹若有似無的苦澀,低聲說道:“這樣的我,有什么資格站在阿榆身邊?”
白爍似乎是察覺到他的傷感,連忙打斷他的自怨自艾,開口詢問道:“你來石族做什么?”
臣夜低低笑出聲,說道:“原來阿爍姐姐沒有將我真正的身份告知給阿樾??!”
白爍睨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要不是看在阿榆的面子上,我真想當(dāng)著阿樾的面拆穿你的真面目?!?/p>
所以,阿樾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奇風(fēng)弟弟有兩副面孔?。?/p>
這么瘋批病嬌的臣夜,也不知她家阿榆看上他哪里了,嘖嘖?。?/p>
臣夜若無其事地欣賞著窗外的美景,語氣淡淡道:“謝謝你愿意替我隱瞞,我來這里必然有我要做的事情。”
白爍定定地打量了臣夜許久,突然問道:“你不會傷害梵樾吧?”
臣夜扯了扯嘴角,語氣中帶著幾分調(diào)侃的意味:“放心好了,阿樾是我的哥哥,傷害誰我都不會傷害他的?!?/p>
聽出他話中的調(diào)侃,白爍嗔了他一眼,說道:“行了,既然你已經(jīng)醒了,就自己喝藥吧!”
石族的恐慌仿佛刻入骨髓,即使有梵樾這個極域妖王坐鎮(zhèn),石族人依舊不敢走出山谷。
臣夜難得跟梵樾過了幾天平淡的生活,平淡過后,復(fù)仇仍要繼續(xù)。
他雖不知梵樾這些年經(jīng)歷過什么,但怨恨過后,是無盡的悲傷。
聞著鍋里肉湯的香味,臣夜嘴角扯起一抹譏誚的弧度,“這么多年過去了,伯母還是這么喜歡吃骨頭??!”
藏母猛地轉(zhuǎn)過頭,眼里盛滿了震驚之色,“是你!”
.......
梵樾也從藏山口中得知,石族多年前曾得過一場怪病,后外出尋找靈藥才得以治愈。
藏山描述的十分簡短,白爍卻隱約覺得這些與臣夜有關(guān)。
思前想后,她還是準(zhǔn)備將臣夜的事情告知給梵樾。
室內(nèi)一片靜謐,唯獨窗外幾聲蟬鳴,月華透過小窗在屋內(nèi)鋪出一片雪白。
白爍沉默地坐在木桌前,不知該如何跟梵樾開口。
許是兩人心有靈犀,梵樾察覺出白爍的復(fù)雜心思,率先開口道:“阿爍,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跟我說?”
“我......阿樾抱歉,我其實認(rèn)識奇風(fēng)?!卑谞q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將事情如實告知。
梵樾的手驀地攥緊,緊緊地注視著白爍,不可置信道:“什么?”
“我在阿榆身邊見過奇風(fēng),那時的他是冷泉宮的臣夜妖君?!卑谞q表情忐忑道。
“他......是冷泉宮的臣夜?”梵樾頓了頓,再次向白爍確認(rèn)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