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不能真的跟自家娘親翻臉,就只能憋著一股悶氣,跟自己較勁。
柴娘子看他鐵青著一張臉,頓時不悅道:“安兒,你是在拿你的終身大事威脅我?”
柴安抬眸,語氣淡淡道:“兒子不敢,娘你也不必費心,我只想娶三娘一人足矣,其他的女子再好也不是兒子想要的?!?/p>
范娘子將美人圖放下,語氣溫柔地勸道:“安兒,那酈家悍婦實在不是良配?。 ?/p>
“家風(fēng)彪悍又如何,我甘之若飴?!辈癜矇合滦闹械呐穑I諷道。
柴娘子被他這話險些氣暈過去,指著他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為了個女子竟敢如此頂撞于我,等那人進門之后,這個家豈不是連我的容身之處都沒有了嗎?”
柴安不咸不淡道:“娘,你此言差矣,兒子說的不過是心里話,況且,那酈家哪里配不上咱們柴家?”
隨即,轉(zhuǎn)頭對著范娘子說道:“表姨,表弟和離也與我有關(guān),若不是當(dāng)初應(yīng)您所邀,也不會惹得酈家上下震怒,說來也是我的不是.......”
自從范良翰和離之后,他左思右想,都覺得當(dāng)時自己不該插手他們的家事,落得個里外不是人不說,還讓酈家對他產(chǎn)生了嫌隙。
范娘子捂著胸口,嗓音顫抖的說道:“你也在怪我不該摻和翰兒的房中事是嗎?”
“不是,我只是覺得對不起表姨的一番期望了?!辈癜脖〈捷p抿,干巴巴地解釋道。
花廳里只剩下范娘子的哭泣聲,柴安皺了皺眉,態(tài)度十分誠懇:“娘,你也知這酈家如今風(fēng)頭正盛,柴家生意日益衰敗,與酈家結(jié)親對柴家有益而無害,您又何苦要在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上較勁呢?”
酈家門風(fēng)彪悍又如何?他本就不是什么貪花好色之人,娶一人足矣,酈三娘是他的意中人,他娘何苦為了那點小事不肯松口?
柴娘子眸光微閃,也明白柴安此話有理,但依舊嘴硬道:“他酈家再好,也是他們家的事,難不成他們還能分你一杯羹嗎?”
柴安嘆了口氣,“娘,你也知道潘樓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我有意跟酈家交好,也是想跟他們合作.......”
柴娘子反駁道:“跟他們有什么可合作的?”
“娘,人家酈梵小小年紀(jì)便敢闖敢干,光這一點就是兒子所不能企及的地步.......”柴安提起這件事,語氣里是止不住的向往和佩服。
同樣寡母獨子的身份,酈梵就敢拋下一切,帶著商隊走遍大江南北,周游各國,躋身于海商之中,而他只能在大宋這片方寸之地不得自由。
縱使他有天縱之資,所能達到的高度也是有界限的,而酈梵能得官家贊賞,也全仰仗紅薯、土豆帶來的高產(chǎn),說不羨慕是假的。
柴娘子想到酈梵的發(fā)家史,顧不得儀態(tài),一把抓著柴安的衣袖,焦急道:“安兒,娘不求咱家大富大貴,你可不能學(xué)那酈梵,去什么海外,邊塞之地.......”
柴安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我倒是想,卻也沒有人家酈梵的魄力,娘你可知道,一趟海上貿(mào)易,能掙到的利潤就足以比擬潘樓兩年的盈利,但如果與酈家合作.......酈家吃肉柴家喝湯,又何嘗不是一件美事?”
柴娘子聽到柴安沒有出海的念頭,一顆懸著的心稍稍安定下來,可還是被他的話所打動,語氣也軟了幾分,“安兒,娘可就你這一個兒子,你比娘的眼珠子還要珍貴,你可千萬別去做傻事,不就是娶那酈家女嗎?娘同意了......”
她在這樁婚事上為難酈家,也是替她表妹鳴不平,可她雖與表妹親厚,卻始終越不過自家兒子。
說來,酈家與柴家門當(dāng)戶對,除了那酈娘子有些上不得臺面,卻也無太大影響。
柴安看了一眼窗外,語氣幽幽道:“娘,你說婚期定在明年二月初二如何?”
柴娘子連聲應(yīng)道:“好好好,二月二好?!?/p>
范娘子見婚事已無轉(zhuǎn)圜的余地,她臉上多了些許難堪。
不免替自家兒子擔(dān)憂起來,若這柴家跟酈家結(jié)親,她的兒子何時才能從這場失敗的婚姻中走出?
柴安見心愿達成,嘴角露出一抹難以忽視的自嘲。
為了這樁婚事,他現(xiàn)在連娘都忽悠,真是罪大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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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府正廳里,柴娘子滿臉賠笑的坐在主位上,“親家,之前下人無心之失,害的親家受了委屈,是我柴家的不是,今日我特意登門,別為了點小事影響了兩個孩子的姻緣——”
酈娘子十分矜持道:“可別,我酈家寒門貧戶出身,可高攀不起你柴家這頂貴高門......”
“親家說的哪里話,要說高攀也是我柴家高攀,酈家郎君年少有為,儀表堂堂,以后還望酈公子對我家安兒多多提攜?!辈衲镒又t遜地恭維起來,今日一見,她才發(fā)覺,這位赫赫有名的承恩伯,竟然長得如此出眾。
柴安定定看著面前的少年,衣著簡潔大方,面容清秀俊美,氣質(zhì)儒雅隨和,言談舉止間又流露出一種成年人該有的沉穩(wěn)與從容。
與外界流傳的冷酷果斷形象迥異,反而讓他對酈梵產(chǎn)生了幾分好奇。
酈未央察覺到一股視線停在她身上許久,她抬起眼眸,回以禮貌頷首。
酈娘子見對方態(tài)度誠懇,全然沒了當(dāng)初的囂張跋扈,那股惡氣稍稍褪去,對著柴娘子直來直去道:“我知你柴家是因我家二娘的事情心生怨懟,可這畢竟事關(guān)我家二娘的一生......”
提起這事,柴娘子臉上露出幾分慚愧,心虛道:“親家你說的有道理.......”
兩人你來我往的商討著婚事,柴安見婚事已經(jīng)定下,便打算跟這位未來妻弟寒暄一番。
酈未央請柴安到書房商談,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母親處理即可。
書房內(nèi),南畫將茶盞放到兩人面前之后,恭恭敬敬的站在酈未央身后。
柴安開門見山,“酈大人,在下對海上貿(mào)易這事心馳已久,具體事宜還想向酈大人請教一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