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羨雖有萬般不確定,卻也想替未央做些事情,尤其是這人與酈家?guī)捉忝瞄L相相似,更加深了他的懷疑。
待門府管家將人迎了去,楊羨進入正堂,仔細(xì)端詳這人的面容。
折淙微微蹙眉,似是不解對方的來意,率先開口道:“楊國舅蒞臨此地,不知所為何事?”
楊羨定了定心神,旋即開口道:“不知折公子可知道洛陽酈家?”
折淙眸光微閃,看向楊羨的目光中充滿了審視。
楊羨越看這人就越覺得是那失蹤已久的酈梵,看著他如今這般安好,他就替未央感到不值。
未央為了撐起酈家門楣,辛苦勞累,而這個真正該替酈家光宗耀祖的人,卻龜縮在這大西北,讓酈家一眾女眷等得肝腸寸斷。
折淙經(jīng)受不住他那怨懟的目光,幽幽開口道:“還望楊國舅可以如實告知于在下,也讓在下明白,究竟是何處得罪了楊國舅?!?/p>
楊羨扶了扶袖子,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哼笑一聲:“折小將軍的長相與我一友人相似,那家人十幾年前丟了個兒子........”
折淙眸底墨色翻涌,握著杯盞的手指微微收攏,指尖泛著蒼白之色,“說得可是那酈家?”
“自然?!睏盍w點頭道,抬眸注視著那張肖似未央的臉龐,眼底多了些戒備,少了些歡喜。
對方能說出酈家,自然應(yīng)該是知曉自己的身世,可他失蹤這么多年,卻仍未回去認(rèn)親,這其中就有太多原因等待考究了。
“可我前陣子孤身去了洛陽,循著殘缺不全的記憶找了回去,可那家人的兒子早在十年之前便已找回,楊國舅怕是找錯人了.......”折淙眼眶泛紅,一字一句道。
楊羨冷哼一聲,氣憤道:“你知道什么?若不是央央為了酈家老小,果斷站了出來,充作你酈梵十余載,她們酈家女眷早就被外頭的豺狼吞吃了去.......”
折淙聞言驚駭不已,“什么?”
“央央冒著欺君之罪,將酈家一點點壯大,又因發(fā)現(xiàn)高產(chǎn)良種得官家封賞,她一個弱質(zhì)女流之輩做到這些,要付出何種辛苦嗎?你在外漂泊十余年,衣食無憂,酈媽媽每每提起被水沖走的酈梵就哭的肝腸寸斷,折小將軍,你的良心呢?”楊羨自問不是什么有良心的人,可未央所做的一切卻是他做不到的。
更不知這其中艱辛,卻也明白光這一趟商路之行,就險些要了他半條命,更不用想那些年央央是怎么過來的。
折淙心如刀割,淚珠從眼眶滑落,沙啞著嗓音說道:“我.......我愧對母親.......愧對父親.......”
緊接著,他緩緩講述自己發(fā)現(xiàn)身世的經(jīng)過,“那一年,我被河水沖出很遠(yuǎn),是劉夫人救了我,一路將我?guī)У礁?,后來我蘇醒渾渾噩噩,不知姓名,劉夫人說我是折家長子,自小寄居于洛陽外祖家,在跟她回西北的途中意外墜河,我也從未起過疑心。”
楊羨怒目而視,憤怒道:“酈家失了唯一的獨子,酈氏宗親一次次上門想要霸占酈家產(chǎn)業(yè),不得已央央才以酈梵的身份大張旗鼓的重新歸家,為的就是守住那份家業(yè),不讓家中姐妹流離失所?!?/p>
折淙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喃喃道:“怪不得......”
平復(fù)住內(nèi)心的難過之后,折淙紅著眼眶,苦笑不已:“賢弟有所不知,我自來到府州,便察覺出自己與父母長相不同,性格迥異,日子久了,難免生疑,義母心生愧疚,主動向我坦露事情,又托人替我訪查身世,回來的人說,我出身貧寒農(nóng)家,父母早已亡故,家中再無親人!”
楊羨不屑地嗤了一聲,“狡言善辯,不過是想霸占別人兒子找的借口罷了?!?/p>
折淙繼續(xù)道:“后來西北戰(zhàn)起,西夏蠢蠢欲動,我常年隨養(yǎng)父留守軍中,無暇顧及此事,直至前些時日,我孤身潛回洛陽,卻沒想到即使找到了我曾經(jīng)記憶中的位置,可酈家卻并未丟失親子.......”
即使折淙悲痛不已,可楊羨卻是站在酈未央的角度,對他毫無憐惜,不由嗤笑一聲,“那既已知曉其中緣由,你可愿跟我一同進京?”
折淙眼眸劃過一抹亮光,隨后漸漸熄滅,嗓音干澀道:“我不能,我是西北守軍將士,無詔不得入京........”
聞聽此言,楊羨剛才升起的那股喜悅頓時消散,抱怨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官家給央央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難不成還真放著白白的承恩伯爵位丟了不可?”
折淙不解道:“什么意思?”
“官家賞賜央央爵位,卻也因她身份之事,不愿受文官指摘,所以給了央央一個期限,如今兩年之期將至,若是再找不到酈梵,承恩伯就必須薨逝.......”楊羨撓了撓頭,十分煩躁道。
可若是沒有這爵位在身,酈家若是想將幾個女兒嫁出去,也要遭受旁人的指指點點。
折淙神色坦蕩,“我如今在軍中任職,這酈家的富貴都是妹妹闖下的,這伯爵之位自然也該由妹妹的子嗣繼承!”
楊羨原地抓狂,“現(xiàn)在是說子嗣的問題嗎?央央一日不恢復(fù)身份,我一日就不能娶她進門!你能不能有個做哥哥的樣子?”
折淙目光銳利地打量著面前的男子,多了幾分審視與嫌棄。
楊羨自然感受到他審視的目光,揚了揚下巴,頗為自得的說道:“我跟央央的婚事可是經(jīng)由官家準(zhǔn)許,岳母大力支持的?!?/p>
折淙收回視線,不咸不淡道:“那不如你入贅酈家,日后誕下子嗣姓酈便是?!?/p>
“用你說,我本就是打算入贅酈家?!睏盍w十分得意道,要不是為了入贅,他才懶得收拾楊家那些潑皮無賴呢。
原本以為老頭子就已經(jīng)夠不是東西的了,沒想到他那個一向油腔滑調(diào)的二姐夫也是個奸邪之人,暗地里不知仗著楊家權(quán)勢,在外頭做了多少惡事。
還好發(fā)現(xiàn)的及時,他提前將人綁了去,送到了官府,聽候發(f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