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純露來到了德妃所在的永和宮。兩人并肩而坐，輕輕談?wù)撝袢瞻l(fā)生的事情。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德妃身上，她頭頂?shù)牟⒌偌茏宇^插滿了絨花小簪，金釵在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襯得她貴氣逼人。她端起茶杯，輕嘆一聲：“哎呀，綿答應(yīng)真是受苦了。生產(chǎn)本就危機四伏，還遭了肖氏那個毒婦的算計，承受的罪痛豈是常人能比的。”

純露看著德妃的臉，也點頭贊同：“是啊，綿答應(yīng)為皇上誕下了一位公主，咱們可得多替她在皇上面前求些恩典。”純露今日只梳了個簡單的凌云髻，左右簪了兩根碧綠色的飄帶，其余用小花和金銀首飾裝點了一下。與德妃坐在一處顯得有些違和。放眼一看，德妃更像是貴妃，而純露倒像一個只負責吃喝玩樂的貴人。然而，她的話語卻透露出不一樣的深意。

“你不覺得今日的事情有些蹊蹺嗎？”純露輕輕開口。

德妃聞言，正準備喝茶的動作一頓，將茶蓋好放回原處：“這話怎么說？難不成還有什么隱情？”

純露低聲細語地講述了自己的懷疑之處，德妃聽后面露難色：“這么說來，此事真有可能與良妃有關(guān)?？墒切な蠜]理由替她攔下此事啊，她們本不和睦，為她將自己逼上絕境是為何？”

“我也擔心這些，許是她們故意在外人面前不熟也未可知。我去過那片地方，并沒有找到那個帕子。”純露說完只覺得口干，端起茶杯咕嚕咕嚕地咽下，德妃看著收回了視線，拿帕子遮了遮口鼻，似乎有些看不慣這略微粗魯?shù)臉幼印?/p>

“總歸抓不住他們的尾巴那就多注意一些吧。要真的與良妃有關(guān)，她肯定會把手帕處理掉，不敢讓身邊人大搖大擺地拿著回宮。若是碰上一個懂麝香的……”德妃意有所指。

純露點點頭，贊同道：“宮中能人不在少數(shù)，就連宮女下人中都不缺懂藥理的。良妃肯定會小心再小心。不過，出了奇的是，肖氏追隨皇貴妃，可今日皇貴妃并未替她解圍，倒是承認了麝香的出處。往大膽一點猜想……”

德妃秒懂了純露的意思：“你是說皇貴妃要借此除掉肖氏？肖氏對她只有利沒有弊，威脅不到她。她不至于為了讓綿答應(yīng)腹中的孩子生不下來而殺了肖氏吧?！?/p>

德妃越說自己心底越后怕：“這么一說還真有可能。那也太喪心病狂了些，實在可怕。為了一個不確定是男是女的皇嗣竟不惜用人命去代替……難道日后宮中所有有孕的人她都要算計，所有皇嗣她都要殺了，為自己的孩子鋪路？！”

德妃氣憤不已，驚恐不安。純露見她情緒波動，也不敢繼續(xù)說下去，安撫道：“這也只是咱們的猜測。萬一真是肖氏蠢不自知妄想欺壓綿答應(yīng)，恰好皇貴妃厭棄了她呢？后宮人際關(guān)系復(fù)雜，想來皇上比咱們心中更有數(shù)。”

德妃想到皇上，安心了幾分：“是了，皇上緊盯著前朝與后宮。從前只覺得有些不必，如今看來也算是好事一樁。”

德妃思緒流轉(zhuǎn)，又想起了肖氏：“肖氏從前就作惡多端，對待下人威風十足。如今落魄，可皇上并未對她有過分的防范。如此禍根不如咱們斬草……”

“不可！”德妃沒說完就被純露一聲打斷。純露見德妃一臉迷茫不明白純露為什么不贊同。

純露繼續(xù)解釋道：“肖氏在我心中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才能彌補她做的惡。可你沒發(fā)現(xiàn)皇上有心留意陳家嗎？肖氏替皇貴妃做過不少事情，在咱們眼里看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背后有沒有暗算過誰我們無從得知。她從入宮起跟隨皇貴妃多年，肯定知道一些事情?；噬犀F(xiàn)在放任肖氏作妖，就看她能不能咬住什么事情。現(xiàn)在并不是下手的好時機?！?/p>

德妃仔細回想，明白了皇上的用心：“娘娘若不與我說這些，我怕是氣昂昂地去找肖氏算賬了，還不知道會惹出多少事?！?/p>

純露會心一笑：“當年皇上登基南巡帶回的辛貴人剛?cè)雽m就盛寵不衰?；噬献钍菍檺鬯蛻{她死在了肖氏手里，皇上都不會放過她。有時不要小瞧一個女人對男人心理的影響。咱們盡管看戲，不必親自動手。”

德妃的思緒被拉回以前，回憶起辛貴人，口中喃喃道：“辛貴人可憐啊。農(nóng)家女出身，本就體弱，經(jīng)歷過勞苦?？啾M甘來入了皇門，咱們皇上特賜辛字勉勵她。多好的一個姑娘啊，偏偏與肖氏住在水仙閣，一杯金水下肚成了亡魂。”

純露那時并不喜外出，故而只見過辛貴人幾面。一是宮中有了新人在鳳鸞宮拜見幾位娘娘，其余皆是合宮宴飲。遠遠望去，一身鵝黃色的宮裝復(fù)雜的盤發(fā)精致而不顯雜亂，頭飾靈動俏皮，整個人活潑大方當真是喜人。從那之后，宮中再沒有人能撐得起那副頭飾了。

宮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有嫵媚、高傲、淑女、大方的應(yīng)有盡有。所以純露當時并沒有過多的想法，誰曾想年紀輕輕就已不在人世。

“現(xiàn)在想想有可能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死因恐怕皇上也不會過于追究?！奔兟兜f著，二人一陣沉默，似乎對皇上都有些失望。

德妃似是想到了什么：“對了，水仙閣距離桂花閣不算遠，那處僻靜住的人不多，興元長公主半軟禁在那會不會有影響？”

純露懊惱道：“這么久了我手中的事情都沒處理完，還未去過桂花閣，和安神殿?！?/p>

德妃輕笑一下糾正道：“錯了，如今太后住在永壽宮，正殿安神殿的牌匾早被撤下來了?！?/p>

純露回想起之前橙兒和靈兒告訴自己這件事的情景不禁感嘆：“是啊，許久過去我竟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