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醒悟自己瞎想的心思，他心慌中脫口而出：“神游玄境很了不起？連人心跳都管？”

“不管別人?！被ㄩ核砷_匕首，指尖卻順著他的手腕往上滑，“只管你的?！?/p>

蘇昌河猛地扣住她作亂的手，卻摸到她腕間情蠱金紋——那是他親手種下的。

兩人同時僵住。

遠(yuǎn)處打更人的梆子聲傳來，已是三更天。

花楹忽然抽手，紅袖翻飛間退到窗邊，又恢復(fù)了那副慵懶模樣：“你再不回去，蘇暮雨該尋你了?！?/p>

蘇昌河站在原地，掌心還殘留著她手腕的溫度。他嗤笑一聲，轉(zhuǎn)身躍出窗外，黑袍融入夜色前丟下一句——

“穿這么少站窗口，也不怕著涼?！?/p>

花楹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忽然笑出聲。

樓下集市依舊熙攘，賣杏仁茶的老嫗正給夜歸的貨郎盛滿一碗。

她輕輕關(guān)上窗，將萬家燈火關(guān)在窗外。

天啟城，朝陽初升。

花楹的鎏金馬車緩緩駛向城門，四角銀鈴輕晃，在晨光中折射出細(xì)碎的金芒。拉車的兩匹雪里紅駿馬蹄聲清脆，車簾隨風(fēng)掀起一角，隱約可見車內(nèi)紅紗逶迤，卻不見人影。

城門樓上，蘇昌河一襲黑袍，如夜色般深沉，立于陰影處，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指尖的匕首在晨光中轉(zhuǎn)動，寒光一閃而逝，如同他眼中那抹難以捉摸的情緒。

“就這么走了？”蘇昌河輕嗤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卻又隱隱透著晦澀難言的復(fù)雜情緒。

他的眼底深處，仿佛有一團(tuán)火在燃燒，卻又被他強(qiáng)行壓抑，藏在那抹輕佻的笑容之下。

忽然，一道流光自天際劃過，如星辰墜落，無聲無息沒入馬車之中——那是神游玄境強(qiáng)者才有的神魂離體。

蘇昌河瞳孔微縮。

“呵?！?/p>

他忽然覺得可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她在九天之上，與仙人談笑風(fēng)生；他在泥沼深處，連仰望都要藏在陰影里。

馬車已駛出城門，鎏金車頂在朝陽下熠熠生輝，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城門外是萬畝桃林，正值花期，風(fēng)吹過時落英繽紛，倒像是專程為她鋪就的紅毯。

蘇昌河收回目光，指尖的匕首在掌心捏得死緊，仿佛要將那股不甘與憤怒全部揉進(jìn)掌心。

“看夠了？”

身后傳來蘇暮雨的聲音，低沉而平靜，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

蘇昌河頭也不回：“你說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

蘇暮雨沉默片刻：“你動心了?！?/p>

不是疑問，是陳述。

“放屁?！碧K昌河冷笑，“我只是不甘心這樣......”他轉(zhuǎn)身，眼底暗芒如淵，“也不該是這樣?！?/p>

蘇暮雨看著摯友眼中翻涌的野心，忽然想起那日花楹破境時，百里枯木逢春的盛景。

——有些人天生就該站在光里。

——而有些人，注定要撕開黑暗才能觸到那縷光。

“走吧?！碧K昌河躍下城樓，黑袍翻飛如夜鴉，在晨光中劃出一道深邃的弧線，“該回去了?！?/p>

遠(yuǎn)處，馬車鈴聲徹底消失在桃林深處。

鎏金馬車內(nèi)，沉香裊裊。

花楹斜倚軟榻，指尖拈著一枚白玉棋子，紅裙逶迤鋪開，襯得肌膚如雪。

棋盤對面，莫衣一襲素白道袍，長發(fā)如墨垂落，眉目清冷如畫，執(zhí)黑子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似玉雕般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