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涼城街巷間浮起一層薄霧。
蘇暮雨走在前面,白鶴淮和花楹跟在后面。他步履很穩(wěn),背影挺拔如松,黑傘早已收起,斜斜倚在肩頭,棕色鞋履偶爾輕點地面,發(fā)出極輕的"嗒"聲。
快到院門前時,花楹忽然伸手,一把拉住白鶴淮的袖子。
幾乎同一時刻,蘇暮雨也抬手,攔住二人。
白鶴淮眨了眨眼,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蘇暮雨身形一閃,幾個起落間向前掠去。他落腳處,地面隱有星光閃爍——是埋在地下的暗陣被觸發(fā)了。
“嘖,還挺謹慎。”白鶴淮小聲嘀咕,湊到花楹耳邊,“不過,他剛才看你都看呆了?!?/p>
花楹瞥她一眼:“你看他也看呆了。”
她語氣淡淡的回應(yīng),雖然她很想完成任務(wù),可若他心里裝著別人……
——那她寧可不要。
這念頭一閃而過,花楹自己都怔了怔。什么時候,她的精神潔癖竟這么嚴重了?
白鶴淮卻振振有詞:“我看得出來,他喜歡你。心里有人的男人,我可不稀罕?!?/p>
話音剛落,前方正在收陣的蘇暮雨指尖一顫,耳根瞬間紅了。他抿緊唇,開始懷疑這位"神醫(yī)"的身份是否是真的——這么跳脫的性子,真的是傳聞中那個藥王谷辛百草的小師叔白鶴淮?
白鶴淮卻渾然不覺,話鋒一轉(zhuǎn),笑嘻嘻地問花楹:“你還沒說你喜不喜歡他???”
蘇暮雨背對著她們,卻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花楹沒有回答,只是淡淡提醒:“白神醫(yī),人家是來求醫(yī)的,不是來相看的?!?/p>
她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剛才的對話與她毫無關(guān)系。蘇暮雨心中頓感失落。
——她生氣了?
——還是……根本不在意?
蘇暮雨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情緒。他抬手推開院門,聲音依舊清冷:“可以進來了。”
白鶴淮撇撇嘴,小聲對花楹道:“真沒意思?!?/p>
花楹沒理她,徑直走進院子??山?jīng)過蘇暮雨身邊時,她的袖角輕輕擦過他的手腕,像一片羽毛,輕得幾乎察覺不到。
蘇暮雨指尖微蜷,站在原地沒動。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院門推開,風雪卷入。
蘇暮雨剛踏入院內(nèi),一道魁梧身影便單膝跪地,紅色牛角面具在雪色中泛著冷光。
“傀大人。”丑?!ぬK山筠聲音低沉,“大家長情況不妙?!?/p>
蘇暮雨眸光一沉,立刻側(cè)身讓路:“白神醫(yī),請?!?/p>
白鶴淮拎著藥箱快步跟上,花楹則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踏入屋門前,蘇暮雨腳步微頓,指尖無意識地蜷了蜷——花楹是天外天宗主,而慕名策此刻虛弱至極……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阻攔。
屋內(nèi)藥氣濃重,慕名策靠坐在榻上,面色灰敗,唇邊還殘留著未擦凈的血跡。見眾人進來,他勉強抬了抬眼。
白鶴淮二話不說,直接甩出金絲懸脈。細如發(fā)絲的金線纏上慕名策手腕,她指尖輕捻,眉頭越皺越緊。
“雪落一枝梅?!彼蝗坏馈?/p>
屋內(nèi)一靜。
白鶴淮收回金絲,歪頭打量著慕名策:“奇怪,你怎么還沒死?”
蘇暮雨瞬間閃身擋在榻前,長刀已橫至身前。
慕名策揮退蘇暮雨,苦笑一聲:“幾十年內(nèi)力強壓著罷了。”他說著,目光越過蘇暮雨,直直看向花楹:“這位是......天外天宗主?”
花楹抱臂倚在門邊,一縷青絲垂落肩頭,聞言輕輕一笑:“是?!?/p>
她答得干脆,屋內(nèi)氣氛卻陡然緊繃。丑牛下意識摸向腰間重斧,蘇暮雨指尖微微發(fā)緊,卻始終沒有動作。
慕名策盯著花楹看了許久,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黑血順著指縫滲出。白鶴淮立刻掏出銀針:“別動氣!這毒最忌情緒波動!”
花楹卻緩步走近,在蘇暮雨警惕的目光中,從袖中取出一個白玉小瓶:“這是我研制的'寒髓丹',可暫緩毒性?!?/p>
她將藥瓶拋給白鶴淮,眼神卻看向蘇暮雨:“放心,我要殺他,不必用毒?!?/p>
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丑牛面具下的臉瞬間漲紅。慕名策卻是笑了:“宗主年少有為…….難怪能統(tǒng)御天外天一眾魔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