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我?”桃夭背著手湊近,“再不去誦經(jīng),老和尚要罰你抄《楞嚴經(jīng)》了?!?/p>
她轉(zhuǎn)身往大殿飄去,銀鈴聲比往日更清脆些。無心望著她的背影,隱約覺得那抹粉色似乎比昨日更鮮活,仿佛要融進晨光里。
大殿誦經(jīng)聲起,寺外山林中,幾雙眼睛正死死盯著寒水寺的方向。
“鎖山河之約將到期,葉鼎之的孽種活不了多久了。”
“忘憂那老禿驢能護他一時,護不了一世?!?/p>
桃夭站在殿外的古柏上,指尖深深掐進樹皮——她聽見了。昨夜忘憂大師的沉默,此刻都有了答案。
他們不會放過小和尚,那小和尚……會死嗎?
一片柏葉被她無意碾碎,汁液染綠了指尖。她怔怔看著那抹綠,忽然意識到——
自己碰到了實物。
真正的、實實在在的觸碰。
明德二十年,鎖山河之約期限將至,江湖暗流涌動。
寒水寺外,香客如常,青煙裊裊。寺內(nèi),忘憂大師閉目打坐,眉間卻隱隱有黑氣纏繞。
——他窺探太多人的心魔。
那些香客的貪嗔癡、僧眾的求不得、江湖人的殺伐恨……日積月累,終成業(yè)障。
突然,禪房內(nèi)金光暴閃,緊接著一聲巨響,木門炸裂!
忘憂大師低著頭,緩步走出。
“方丈?”一名僧人上前,剛觸到他衣袖——
“砰!”
僧人被一掌擊飛,重重撞在院墻之上!
信徒驚叫四散,數(shù)名武僧聞聲趕來,見狀大驚:“方丈走火入魔了!”
忘憂抬頭,眸中血色翻涌,掌風如雷,頃刻間將眾僧震退。
持劍斬殺數(shù)位香客后,他踉蹌著回到佛前,抬頭望見佛祖慈悲面容時,眼中血色忽散。
“一念是仙尊……”他喃喃道,指尖撫過染血的佛珠,“一念,又生了魔魂。”
隨即盤膝而坐,周身金光大盛——
無心趕來時,正見那金光如蓮綻放。
“師父!”他撲跪在地,聲音撕裂。
忘憂大師望向虛空,雖看不見,卻似感知到什么:“桃夭,你確定嗎?會很痛……抽筋剝骨的痛。”
無心猛地回頭——
桃夭望著忘憂,重重點頭說道:“我不要獨自活百年千年……”
忘憂大師聞言低聲嘆息,蒼老的手指撫過菩提手串:“妖靈有情,卻困于一木?!?/p>
話音落下的剎那,他掌心佛光大盛,十八顆菩提子凌空飛起,化作十八道金芒,直刺桃夭心口——
"呃啊——!"
桃夭的靈體劇烈震顫,仿佛有千萬根銀針從魂魄深處穿刺而出,又似被無形的手一寸寸撕開神魂。那痛楚比雷劫更烈,比業(yè)火更灼,像是有人活生生將她的靈識從本體中剝離,再塞進這方寸之大的菩提珠中。
"小……和尚……"她痙攣著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指尖穿過的只有空氣,“……我好疼……”
這聲呼喚像一盆冰水澆下,無心看著手串,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我知道……我知道……”
后院傳來轟然巨響——那株百年桃樹,自根部開始枯萎,樹皮皸裂,花瓣凋零,落葉如血雨紛飛。
忘憂大師將光芒漸熄的手串放入無心掌心:“她選擇隨你離開……待到花開時,她會回到你身邊。"
無心低頭,只見十八顆菩提子中,隱約流轉(zhuǎn)著一抹桃花色的靈光。他顫抖著握緊,另一只手想去扶忘憂,卻觸到一片冰涼——
師父的面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
“師父!弟子只想留在寒水寺……”他聲音嘶啞得不成調(diào)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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