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時間過去,南宮春水起身告辭,折扇輕敲掌心,仿佛真的只是路過討杯茶喝。
瑾宣見李長生離開,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幾分,快步上樓時,正見皇后娘娘抱著七皇子,蕭澈已困得眼皮打架,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卻還強撐著不肯睡。
“睡吧。”易文君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嗓音柔和,“澈兒若是困了就睡吧。”
蕭澈一聽,徹底放棄堅持,小臉埋進母親肩窩,呼吸很快變得綿長。
易文君望著窗外,夕陽西下,橙紅色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遠處的山巒在暮色中呈現(xiàn)出暗綠的輪廓。風吹來,帶著草木的清香,是宮墻內永遠聞不到的自由氣息。
瑾宣靜立一旁,不敢打擾。
良久,易文君起身,眼神示意他將孩子接過去。瑾宣一愣,隨即小心翼翼地伸手,將熟睡的蕭澈抱進懷中,調整姿勢讓他睡得更舒適些。
易文君攏了攏衣袖,緩步下樓。瑾宣緊隨其后,每一步都謹慎至極,生怕驚擾了小皇子。
茶樓外,所有侍衛(wèi)、暗衛(wèi),明里暗里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每個人都清楚——若皇后娘娘有半分閃失,自己的項上人頭也保不住。
夕陽的余暉灑在青石板路上,拉長了眾人的影子。易文君走在最前,衣袂隨風輕揚,背影清冷而孤絕。
深夜,涼城客棧頂樓。
窗欞半開,夜風裹挾著遠處山林的松香潛入室內。燭火輕晃,在易文君白玉般的面容上投下?lián)u曳的光影。她從空間拿出那本功法,是白日里南宮春水暗中相贈之物。
素手撫過泛黃的紙頁,上面雖然沒有名字,可她一眼就猜出這本功法的名字——
“神功《椿》……”
易文君翻來秘籍,這傳說中的神功非常樸實無華,沒有華麗招式圖錄,只有密密麻麻的經脈運行之法,以及……令人咋舌的天材地寶清單。
“千年雪蓮、萬年玄冰髓……”她輕聲念著,唇角微翹。這些常人窮極一生難覓一物的珍寶,在她空間里卻都有不少。
窗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三更天了。
易文君合上冊子,望向床榻上熟睡的蕭澈。孩子蜷縮在錦被里,黑發(fā)鋪了滿枕,小臉睡得紅撲撲的。她伸手拂過兒子額前的碎發(fā),眸光微柔。
長生于她本是尋常,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秘籍邊緣。但是這一世,她有兩個孩子……
次日,天光破曉。易文君推開窗,涼城籠罩在薄霧中,遠處山巒如黛,近處早市炊煙裊裊。
她轉身喚醒蕭澈。孩子揉著眼睛坐起來,一見母親就露出甜甜的笑,哪還有半分起床氣。
侍女魚貫而入,一番洗漱更衣后,易文君又和孩子用過精心準備的早膳后,瑾宣的聲音才在門外響起:“娘娘,車駕已備妥?!?/p>
“今日去哪?”她漫不經心地問。
瑾宣垂首:“按娘娘吩咐,尋風景絕佳處。往南三十里有處鏡湖,據(jù)說風景不錯。”
“就去那?!币孜木苯优陌?,和旁人以為的離宮必有目的不同,她真的只是想和孩子一起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
車隊出城時,晨霧消散。瑾宣騎馬在前,不時回頭看一眼馬車——簾幕低垂,隱約可見皇后執(zhí)卷而讀的側影,小皇子趴在她膝上,正擺弄著什么玩具。
官道漸漸崎嶇,兩側山勢漸起。忽有飛鳥掠過車頂,蕭澈興奮地掀簾張望:
“母后看!紅色的鳥!”
易文君順著兒子手指方向望去,只見一只朱鹮掠過湖面,驚起圈圈漣漪。鏡湖到了。
湖水清澈如鏡,倒映著四周青山。遠處瀑布如白練垂落,水聲隆隆。蕭澈迫不及待要下車,卻被嬤嬤按住先披了件斗篷。
易文君牽著蕭澈走向湖邊,孩子蹦蹦跳跳去撿石子打水漂。不遠處,瑾宣大監(jiān)打了個手勢,侍衛(wèi)們立即扇形散開,警惕地巡視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