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城坐落于雪山之巔,終年云霧繚繞,宛如仙境。城中建筑皆由晶瑩剔透的冰魄石砌成,陽光灑落時,整座城池折射出七彩流光,美得不似人間。
這里是天下音律圣地,無數(shù)樂師、琴師跋涉千里而來,只為在“亙古回聲壁”前奏一曲,或入星軌藏經(jīng)塔尋一卷失傳已久的樂譜。
易文君站在客棧窗前,遠(yuǎn)眺那座高聳入云的水晶巖壁——亙古回聲壁。她在一本古籍中看到一個記載:在那里彈奏《春風(fēng)燼雪譜》,可喚出“音靈”共舞,助人突破音攻至高境界。
她指尖輕撫過青冥琴的琴弦,眸光微動。
“娘娘。”瑾宣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城主前來拜見。”
易文君頭也不回:“不見?!?/p>
瑾宣并不意外,只低聲道:“是?!?/p>
銀月城的城主并非音律大家,只是北離朝廷委派的官員,負(fù)責(zé)管理城務(wù),對音律一竅不通。易文君自然懶得應(yīng)付。
瑾宣退下后,易文君轉(zhuǎn)身看向正抱著小琴撥弄的蕭澈。孩子烏黑的發(fā)絲垂落,小臉認(rèn)真,竟真彈出幾個像模像樣的音符。
她蹲下身,指尖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鼻尖:“澈兒,這幾日母后要練琴,不能時時陪你?!?/p>
蕭澈仰起小臉,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那澈兒可以自己玩嗎?”
“可以?!彼嗔巳嗨陌l(fā)頂,“但不可跑遠(yuǎn),去哪里都要帶上瑾宣?!?/p>
蕭澈乖巧點(diǎn)頭:“嗯!”
瑾宣適時上前,溫聲道:“殿下,我?guī)ソ稚瞎涔淇珊茫柯犝f城中有糖畫,還有會唱歌的小鳥?!?/p>
蕭澈眼睛一亮,立刻放下琴,小手抓住瑾宣的衣袖:“好!”
易文君目送他們離開,隨即轉(zhuǎn)身走向琴案。
她的時間不多了。
夜色降臨,銀月城燈火通明。
易文君獨(dú)自來到銀月城禁地,星軌藏經(jīng)塔前。這座螺旋狀的書塔懸浮于半空,通體晶瑩,每一層都閃爍著不同的光芒,宛如星河傾落。
傳聞,唯有以特定的琴音頻率,才能解鎖對應(yīng)的樓層。而最高層,藏有《太初和鳴境》全卷——那是音攻一道的至高秘典。
她指尖輕撥青冥琴,琴音如流水般傾瀉而出。
第一層,解鎖。
第二層,解鎖。
……
直至第七層,琴音陡然一轉(zhuǎn),化作《春風(fēng)燼雪譜》的旋律。塔身震顫,水晶階梯緩緩延伸至她腳下。
易文君踏上階梯,衣袂飄然,如踏月登仙。
不遠(yuǎn)處,兩道黑影立于檐角。
蘇昌河把玩著匕首,目光緊盯著藏經(jīng)塔的方向:“她進(jìn)去了?!?/p>
蘇暮雨撐著墨傘,淡淡道:“你要跟上去?”
蘇昌河瞇起眼,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急?!?/p>
他轉(zhuǎn)頭看向客棧的方向——蕭澈正被嬤嬤牽著,在街邊好奇地張望。
“那個孩子……”蘇昌河低喃。
蘇暮雨瞥他一眼:“你打算如何?”
蘇昌河輕笑一聲,匕首在指尖轉(zhuǎn)了個圈:“先看看這位皇后娘娘,到底想做什么。”
“你遇見她的那一夜發(fā)生什么事情?”蘇暮雨忍不住詢問。
聞言,蘇昌河指尖的匕首倏然停住,寒光映著他微微皺起的眉頭。夜風(fēng)掠過屋檐,吹得他黑色斗篷獵獵作響。
“那一夜……”他瞇起眼,記憶如被霧氣籠罩的湖面,"我只記得她很美,見之忘俗,不似凡人。”匕首突然在掌心轉(zhuǎn)了個凌厲的圓弧,“可若孩子真是我的,她圖什么?”
蘇暮雨執(zhí)傘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顫,月色與雪色之間,他蒼白的俊臉被襯得愈發(fā)清冷。
“莫非……”蘇昌河突然撫上自己的臉,指尖劃過鋒利的頜線,“她看上我的美色?”
“……”
油紙傘猛地傾斜,險些脫手。蘇暮雨深吸一口氣:……你可曾聽過'天下第一美人'的傳聞?”
“沒興趣。”匕首又轉(zhuǎn)起來,在指間翻出炫目的銀花,“女人影響我出劍的速度?!?/p>
“那孩子當(dāng)真像我?”蘇昌河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匕首在指尖凝住,“會不會是……”他掰著手指數(shù)起來,“她救我,我受傷昏迷,我做春夢,十月后她生子,我對那夜記憶模糊……”
數(shù)到第五根手指時,他自己都笑了:“這么多巧合,我看起來像沒腦子的人么?”
蘇暮雨撐著油紙傘,月光在傘面上流淌。他淡淡瞥了同伴一眼:“你平時裝得挺像?!?/p>
“嘖。”蘇昌河匕首一轉(zhuǎn),寒光掠過他含笑的嘴角,“若對象是你這'暗河第一美人',我倒信她貪圖美色?!彼蝗粶惤?,斗篷帶起一陣風(fēng),“可為什么是我?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