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飯的時(shí)候，李福送過來了一個(gè)木盒。

　　“這是什么？”

　　“用得上就是線索，用不上就是廢紙。吃飽了就走吧，去書房?！?/p>

　　書房里，偌大的書桌上，只放了一枚玉牌，半塊火泥，還有一碟朱砂，以及剛才李福送來的木盒。

　　打開就見里面放了厚厚一沓信紙。邱慶之拿起來隨意翻了幾頁，都是一些關(guān)于平陽城半年以來的雞零狗碎。

　　“你讓李福搜集的？”

　　“嗯。我總覺得這案子太過蹊蹺，一夜之間，兩大家族，幾十口人，這不是一般的匪賊能辦到的。若說江湖仇殺也說不過去，只取人性命，斷不會(huì)連家底都能一夕之間掏空?？沙诉@兩類人，還有什么樣的人，或者什么樣的組織能做到這樣？這么多年，我只知道一個(gè)——永安閣。”可永安閣已經(jīng)覆滅，所以案子走入了死胡同。

　　二人翻遍了李福帶來的信紙，關(guān)于徐、申兩家的有用信息并不多。最后合并起來后，有用信息只有兩個(gè)。

　　第一，徐、申兩家皆是當(dāng)?shù)馗缓谰拶Z，且子嗣不豐。

　　第二，兩家乃是連襟，兩位少夫人姓秦，據(jù)說是神都一位高官的庶女。徐家的是姐，申家的是妹。兩家的少夫人是在兩年前的初夏，同時(shí)嫁到平陽城的。

　　“大富貴之家，迎娶官家姑娘，無非是想抬高身階，這不難理解。尤其申家是鹽商，多一層官身，就多一重保護(hù)?？蔀槭裁磿?huì)在同一時(shí)間，同時(shí)迎娶同一家姑娘呢？這也太奇怪了?！崩铒炏氩幻靼?。

　　“朝堂姓秦的官員不多，妻妾子女多的更少?！鼻駪c之提筆記錄。

　　“要是王七在就好了，這家伙腦子里有一整本神都官眷來往明細(xì)實(shí)錄?！?/p>

　　“整個(gè)大理寺，確實(shí)沒有比他更嘴碎的。”

　　兩個(gè)人嘴上聊著，手里也各自忙著。

　　李餅將玉牌印上朱砂，把圖案拓到一張干凈的紙上，又照著圖案放大，想要看看圖案是什么樣子。

　　邱慶之則把那半塊火泥，沿邊緣刮下少許，分成了三份。一份火燒，一份水泡，另一份準(zhǔn)備留給李福，看能不能找出同類型的封泥。至于有印記的地方，則用上等宣紙封蓋之后，用墨丹輕輕描繪凸起的紋路。

　　“呼……”李餅花了近兩個(gè)時(shí)辰，才終于得到一張讓自己滿意的玉牌拓圖，只是可惜只有圖沒有字，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邱慶之把宣紙上描摹出來的花紋遞了過來，也與拓圖一樣，并無特別。

　　好在兩人早已習(xí)慣這種忙活半天，到頭來卻是無用之功的結(jié)果。查案就是如此，漏不得蛛絲馬跡，經(jīng)得起白費(fèi)力氣。

　　李餅把兩張圖往桌面上一放，嘆氣：“此案干凈利落，兇手居然將線索掃的一干二凈。”

　　“或許，應(yīng)該去看看被害者尸首，或許會(huì)有所獲?！?/p>

　　“那只能再等三天，我休沐回鄉(xiāng)，官印與腰牌都留在寺里，依驛差的通訊條件，最快也得三天后才能給我回復(fù)?！被貋砟侨湛吹礁媸?，他便立馬差了李福去驛站給大理寺送信。

　　等待的日子里，兩個(gè)人也沒閑著，去了碼頭、銀號(hào)及鏢行這些或多或少與兩家生意有所往來的行當(dāng)，看看兩家近年來可有什么不同之處。只是二人沒有身份證明，所能打聽到的有用的消息寥寥無幾。

　　秋高氣爽，落葉滿地。

　　李餅搬了個(gè)小凳子坐在門前臺(tái)階上，托著腮幫，看著豆子左一掃帚，右一掃帚的掃落葉發(fā)呆。

　　“少爺，你心情不好嗎？”豆子把掃帚一扔，跑過來蹲在李餅面前詢問。

　　“很明顯嗎？”

　　“嗯?！倍棺佑肿笥铱纯矗瑔柪铒灒骸吧贍?，邱爺呢？怎么今兒一下午都不見人？”

　　“不知道，或許打聽消息去了吧?！狈凑@幾天做的也就這事。

　　正說著呢，邱慶之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來，“李餅，快出來，你快看誰來了?！?/p>

　　李餅“咻”的就從凳子上竄出去了。

　　豆子不禁感嘆：“少爺雖然看著病弱，不過動(dòng)作比貓還快。”

　　李府外面，邱慶之手上托著兩個(gè)紙包，旁邊是一個(gè)眉眼處有烙印疤痕的高大男子，牽著一匹馬，與邱慶之有說有笑的進(jìn)門。

　　李餅一見他，便驚訝笑詢：“徐虎？你怎么來了？”

　　徐虎抱拳，“少卿，上官少卿不放心你一個(gè)人查案，讓咱明鏡堂派人來給你打下手。我與崔倍已經(jīng)把舊日卷宗歸檔厘清，整個(gè)明鏡堂就我最閑，所以我就自告奮勇的來了?！?/p>

　　他是說的好聽，其實(shí)就是他以武力鎮(zhèn)壓眾人，力排眾議搶走這活計(jì)的。不過，這其中細(xì)節(jié)，就沒必要讓少卿知道了。

　　還好他來了。

　　李餅看著走到自己身旁站定的邱慶之，問徐虎：“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少卿。邱將軍一路上都跟我說清楚了，只要將軍沒死，徐虎及當(dāng)年的老兵依然都聽將軍的。”

　　邱慶之給李餅使了個(gè)眼色，李餅也打住話頭，叫來豆子，對(duì)徐虎言道：“你先去休息，等明日，我們?cè)偃ジ?。?/p>

　　徐虎從馬上的包袱拿出一個(gè)小布袋，又從懷里掏了一封信。“少卿，這是你問上官少卿要的東西。這個(gè)，是上官少卿交代的務(wù)必要交于你手的信。”

　　完成了自己這一趟的使命，徐虎這才跟著豆子往后院走去。

　　李餅也拉著邱慶之往自己房間走去，他倒要問問邱慶之到底怎么跟徐虎說的，徐虎居然這么容易接受了他死而復(fù)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