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他瞬間想通,他還可以挽回,只要不被抓住,只要有錢,他就能離開,哪怕躲到山里,躲到島上,只要他活著,就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薛然的眼里閃爍著希望的光芒,他深吸了一口氣,四肢被灌入無窮的力氣,他沖進(jìn)密室,打開保險箱,神色癲狂地抱起成堆的星幣往袋子里送。
屋頂就是停機(jī)坪,早就備好的直升機(jī)已經(jīng)準(zhǔn)備起飛,他會開,狡兔三窟,他留了不止一條退路。他抱著包拼命往上跑,拉鏈沒拉緊,星幣掉落一地。
“嘩啦——”他一把推開門,機(jī)翼卷起的呼呼風(fēng)聲響徹在耳旁,天空是蔚藍(lán)色的,陽光照射下來的彩虹色光圈微微刺眼,他有些熱淚盈眶,仿佛迎來了自由和新生——
眼前的美好畫面在直升機(jī)上的陌生駕駛員下來時的剎那被按下了暫停鍵,時間在這一刻凝固,周圍的景象定格在數(shù)把槍支頂住薛然腦袋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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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然被銬住雙手帶出大門時,無數(shù)聞訊而來的記者把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警察不得不拉起警戒線。
薛然目光呆滯,依舊陷在通往天堂之路坍塌的強(qiáng)烈落差感中。
巨大的心理刺激使他面對蘭辭對于“尾星行動受害者死因不明”的質(zhì)問時,露出了然卻譏諷的表情,他是這樣回答的:“我殺了那么多人,你父母又是誰?”
死不悔改。
所有采訪的人都被薛然的發(fā)言震驚了,他們在稿子上刪刪減減,最終不約而同地給薛然冠以“羲都?xì)⑷四А钡姆Q號,連同他的被捕照一起送上網(wǎng)絡(luò)進(jìn)行審判。
人群還在不斷涌來,咔嚓咔擦的拍攝聲此起彼伏,前面記者嘶吼地問話,警察在后方維持秩序,蘭辭和蘭橈擠在其中。
突如其來的隔閡感像是在兩人的四周立起一個方方正正的無人空間,一切都和他們無關(guān),只有望著彼此的視線可以確認(rèn)對方始終陪伴在身邊。
良久,蘭橈牽起蘭辭的手,逆著人流,朝著不知名的、人少的地方走去。他第一次來羲都,不認(rèn)識方向,可冥冥之中,他覺得他和哥哥快要走到終點了。
他們路過灰白相間的車道,路過湖綠色的茂密闊葉林,走上了一座斜拉式的跨江大橋。在筆直曠闊的橋面上,他們看見了此生難忘的日落盛景。
天空被噴薄而出的黃丹浸染暈色,一輪弧形完美的落日低懸在背光矗立的黑色建筑物之間,飛機(jī)劃過留下的尾跡云像是為太陽增添上一層光環(huán),將其切割為漸變的朦朧調(diào)色盤,上邊是明亮璀璨的半見黃,下面則抹上琥珀石的色澤與質(zhì)地。
柘黃與韎韐暈染織就下的水天邊際浮躍著鱗光,逶迤的江水緩慢流動成靜止的鎏金大理石,收尾于橋梁陰影之下。
沒由來的,在經(jīng)歷了人性之惡后,欣賞到這樣一場燃燒著全部生命的絢爛晚霞,蘭橈不免潸然淚下。
“哥哥,爸媽是因為我才離開的,因為我是omega,對嗎?”蘭橈靠在蘭辭懷里,眺望遠(yuǎn)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