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離？”陸沉擔(dān)憂地看著他蒼白的臉色。

陸離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他轉(zhuǎn)身就跑，聽見身后哥哥在叫他，但他不敢停下。

他知道，只要一停下，就會忍不住撲進哥哥懷里，說出那些不該說的話。

———

那天晚上，陸離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他蜷縮在床上，手里攥著一把美工刀。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慘白的光。

床頭柜上擺著他和哥哥的合影，那是他十二歲生日時拍的。照片里的陸沉摟著他的肩膀，笑容溫柔。那時的他們，還可以毫無顧忌地擁抱。

“對不起，哥哥……”陸離輕聲說，眼淚滴在枕頭上，“我撐不下去了……”

他想起餐桌上的場景，想起那個女人優(yōu)雅的笑容，想起哥哥平靜的眼睛，還有媽媽滿含欣慰地對他說："小離，你哥哥要訂婚了！"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刺進他的心里。他記得自己是如何倉皇逃離，如何把自己關(guān)進房間，像個蚌殼一樣緊緊蜷縮起來不愿去接受現(xiàn)實。

陸離舉起美工刀，鋒利的刀尖在手腕上輕輕劃過。一道細細的紅線浮現(xiàn)，然后慢慢滲出血珠。

疼痛讓他感到一絲解脫。至少這種痛是真實的，是可以控制的。不像心里的痛，像潮水一樣淹沒他，讓他窒息。

他又劃了一道。這一次更深一些，鮮血順著蒼白的手腕流下來，滴在床單上。

“哥哥……”他喃喃自語，淚水模糊了視線，“為什么……”

記憶不受控制地涌現(xiàn)。他想起小時候，哥哥總是牽著他的手送他上學(xué)；想起生病時，哥哥整夜守在他床邊；想起寫小說時，哥哥偷偷放在他桌上的熱牛奶。

那些溫柔的回憶此刻卻像刀子一樣，一下下剜著他的心。

美工刀又一次落下。這一次，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鮮血涌出來，染紅了他的手。

但奇怪的是，他感覺不到痛了?；蛘哒f，心里的痛已經(jīng)蓋過了身體的痛。

“如果……”他輕聲說，“如果可以活在夢里就好了……”這樣他就不用清醒地感受著心臟被撕裂的痛苦。

他摸索著打開筆記本電腦，點開那個寫著“新世界”的文件夾。里面是他這些年寫下的所有小說，每一個主角都有著和哥哥相似的眼睛。

“就讓我……”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顫抖，“永遠活在夢里吧……”

鮮血順著他的手腕流下來，滴在鍵盤上。但他渾然不覺，只是專注地敲擊著鍵盤，試圖構(gòu)建一個美好的夢境。

在那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愛哥哥。在那里，他們可以牽手，可以擁抱，可以相愛。

屏幕的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陸離的視線開始渙散，手指無力地垂下，意識逐漸變得模糊，他最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傷痕。

那些傷痕像是一道道通往夢境的入口，帶他逃離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在徹底陷入黑暗前，他仿佛看見哥哥在朝他微笑。

“哥哥……”他輕聲說，“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