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宜修恍然大悟。所以她面前站著的不是她的侄女,是新皇還沒冊封的妃子。人家哪把她這個姑母放在心上,眼里只裝著她的夫君,不想他受一點委屈呢。
也不知道弘歷到底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效果這么好。
好在她這一句話總算是起了作用,青櫻不情不愿道:“我會盡力想辦法,還請姑母多委屈一段時間?!?/p>
看著她的背影,宜修忽然很懷疑。這個侄女被皇上哄得暈頭轉(zhuǎn)向的,連家族都差點忘了,她的進(jìn)言真的能起作用嗎?
幾乎是青櫻進(jìn)入景仁宮的瞬間,養(yǎng)心殿的皇帝就接到了消息。
他的目光并沒有從手中的折子上移開,只是淡淡道:“這是第幾回了?”
養(yǎng)心殿總管,也是一直跟著他的太監(jiān)王欽恭敬道:“回皇上,算上今兒是第三次?!?/p>
聽上去不多,但要知烏拉那拉皇后是被先帝親自下令幽禁的,現(xiàn)在卻有種青櫻另一個家的味道。
“看來太后今兒鬧得這一場動靜挺大,讓景仁宮那位也開始著急了?!?/p>
王欽敏銳注意到,皇帝用的是太后,而非皇額娘。不過對方明顯沒有讓他回話的意思,他便也只是低頭不言。
“太后,景仁宮皇后,青櫻,以張廷玉為首的幾位大臣,以訥親為首的幾位大臣……”
皇帝放下折子,開始一個一個開始吐名字,聲音里并沒有明顯的褒貶,只因他的眸光已經(jīng)足夠幽深晦暗:“朕都還沒御極,一個一個,就這么在朕眼皮子底下開始報團(tuán)動作了。甚至都不需要參考朕的意見。怎么,把朕當(dāng)漢獻(xiàn)帝,還是想學(xué)多爾袞?身上的孝服還穿著,那兩位卻開始爭著當(dāng)起了第二個孝莊文皇后!”
話到最后,年輕的天子到底沒有忍住,手握成拳捶在案幾上。王欽慌忙而跪:“皇上息怒!這,太后大約是考慮到名分問題也是國事……”
皇帝輕飄飄的視線掃過來:“國事是他們定還是朕定?”
“奴才該死!”王欽心知說錯話,當(dāng)下便狠狠叩頭相對。
“好了,起來?!?/p>
意外的,皇帝撒完那通氣后瞬間恢復(fù)了冷靜:“他們想什么,我一清二楚,兩位老人家自然圖自家富貴,大臣們嘛,無非是打量著朕還沒踐祚,根基尚淺。他們未必是真的在意什么嫡庶尊卑,不過是想試探朕的虛實。若朕這次從了他們,之后想做些什么就束手束腳了?!?/p>
弘歷的語氣平淡如水,好像在嘮家常,他甚至嘴邊都掛上了笑:“只是朕好奇,朕一個月前才把皇阿瑪養(yǎng)的那群道士全都丟出了宮,他們怎么會認(rèn)為禮法和孝道能困得住朕?怎么會以為真的能給朕上什么枷鎖?”
坦白講,他早看皇阿瑪那本大義覺迷錄不爽了?;仡^就禁了。
再者說,烏拉那拉皇后自己都原諒不了間接奪走她孩子性命與太子之位的姐姐,又怎么會以為他能對昔年綠豆湯之仇一笑而過?太后又怎么能以為,她后宮那套心計能被用到帝王的身上?張廷玉又怎么能覺得,他的配享太廟的榮譽是金科玉律,剝奪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