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歡沒有回答,臉上愈發(fā)擴散的紅暈代替主人說明了一切。含玉抖了抖眼睫,一時不知道如何發(fā)言。
該說什么呢?皇上的確足夠年輕有資本,詩書騎射俱佳,這樣的人成為了枕邊人,想要不過多傾注感情,對一直生活在閨閣里,甚少見過外男的妹妹來說,太過困難了些,這就是意歡鐘意著的郎君。
可是……她想起第一次作為傅恒妻子面見這位君王的時候,對方眼中帶笑,口吻極其溫和,張口閉口,只說把傅恒當弟弟看待,所以自己也算是一家人。
她被說得有些飄飄然,覺得自己當真幸運,這樁婚事不僅得到了雙方父母的支持,夫君的真心以待,還有帝后忠心的祝福。
然而當她大著膽子,抬頭直視進這位帝王眼中最深處的時候,忽然一個激靈。為什么,這里面明明有笑,卻不是針對自己?
他眼中的審視是因為誰?因為……自己嗎?
含玉當場清醒,并在瞬間明白了一切?;实鄣拇_器重傅恒,在他看來傅恒應該配最好的,得是十全十美的淑女在他身側。
如果自己不是那個最好的,將會如何?他對待看重臣子的婚事尚且如此,那么后宮嬪妃,在他那里又有怎樣的標準?
這些,含玉都想說出來,可看著妹妹滿面甜蜜的樣子,又覺如鯁在喉。類似的話她以前不是沒有說過,但這位從小到大都很有自己的主意,并不如何聽從。
她最終只能道:“你年僅十六就已經是一宮嬪位,以后還有的是好日子,還怕沒有子嗣嗎?”
她想,自己應當不用太杞人憂天。不管怎么樣,葉赫那拉的底子在這里,有孩子對意歡自然是錦上添花,沒有孩子,也斷斷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永壽宮,被邀請來做客的陸沐萍和嬿婉正逮著桌子上那盤橘子猛吃,不時聊一句沒營養(yǎng)的話題。她們年歲相仿,也沒什么架子,是而偶然在御花園撞見便一見如故。
等成為朋友后,更是互相沒什么禁忌,比如現在,嬿婉終于把那個埋藏在心里很久的疑問拋了出來,和冷冰冰的舒嬪住在一起會不會覺得壓抑。
慶貴人陸沐萍說:“怎么會?我們之間談話都少得可憐,互相不打擾的?!?/p>
聽罷的嬿婉咂舌:“也是稀奇了,按道理說你們一同進宮,關系卻不甚親厚?!?/p>
她還是美化了的,這三個人互相之間的對話,恐怕至今都沒超過五十句。陸沐萍咬著糕點:“令嬪姐姐這樣說,好像確實。我一開始是因為人微言輕,舒嬪姐姐天性不愛和人說話,恪貴人……”
她停了一停:“雖然這話由我來說好像不太恰當,但其實,她也挺可憐的。除了剛入宮那段時間,我就很少見她笑過?!?/p>
是啊,被金玉妍那女人耍得團團轉,可不是可憐。
想到自己也是被算計的一員,嬿婉心中輕哼一聲,面上卻絲毫不顯:“這么說起來,最近倒很少見恪貴人出門,倒是越來越像舒嬪了?!?/p>
“舒嬪姐姐不出門只是懶得見人,恪貴人的話……只怕是害怕見人了。”
“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