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這兩樣物什，帝王原本沒什么表情的臉驟然回暖，讓李玉扶了一把意歡，自己對著詩集和畫像贊不絕口，品鑒完畢著人好好收了起來，轉(zhuǎn)而與落座的意歡說起些輕松的瑣事。

看似意歡此行得到了想要的結(jié)果，但這場談話里，皇上卻始終不肯提及四阿哥，更沒有對當(dāng)日的事做出一句半字的解釋，并且沒過多久，進忠便進了來，一句幾位大人已經(jīng)等著，順理成章送走了她。

這樣的結(jié)局早在意歡設(shè)想里，她已然摸透了，這個男人看似很好說話，一旦惹怒了他，在心里就永遠有一道痕跡，永遠都翻不了篇的。一如白蕊姬失子后便再無寵，不是皇上不能去看她，單純是看到她心中膈應(yīng)而已。

現(xiàn)在代替她的成了意歡。盡管意歡比她識趣得多，也好看得多，到底在看到這張臉的時候，皇帝第一想法是驚艷，第二便是回憶當(dāng)日她的“不馴”，于是不喜，于是產(chǎn)生隔閡，于是疏遠，于是去見其他的鶯鶯燕燕，左右后宮百花齊放。

意歡知道，哪怕隨著時日長遠，自己或能取得對方的真正釋懷和諒解，卻再也回不到鼎盛時期的樣子了。但她并無所謂，甚至于她的道歉，看似真情實感，實則是她私下練了許多次的結(jié)果，騙了所有人，本人的心卻不起一點波瀾。她只是想結(jié)束這場荒誕的戲碼，避免再生更多枝節(jié)。至于流出的血，吞到肚子里的淚，有沒有人來拭去?；噬喜辉敢猓膊辉谝?。

她甚至在思過結(jié)束后帶著東西去見了慶貴人陸沐萍，對這個真正被她連累了的人送去歉意。對方對她的親自到訪表示驚訝，聽得來意更是連連道著怎會沒有的事。

是不是礙于一些理由而說得這些話，意歡懶得去管，人之常情而已，她只是盡職盡責(zé)地做完了這些事情，單方面為這一頁畫上了句號。

回到儲秀宮，看著換了布置的書房。內(nèi)務(wù)府已經(jīng)將新的箱子送了來，她把所有為皇帝而作的字畫都放進去，卻久久沒有關(guān)上。

荷惜以為她是見物傷情，試探著道:“主兒，奴婢幫您鎖上，送到小庫房里去吧?！?/p>

意歡卻輕快地笑了一聲:“為什么要送到庫房蒙塵？這都是有關(guān)皇上的東西，我前腳剛在皇上面前傾訴衷腸，轉(zhuǎn)頭就把這些畫兒都鎖起來，皇上看到會怎么想，不會以為我虛情假意，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嗎？那才是比竇娥還冤的事。”

“那？”荷惜茫然。

“就放在書房里，敞著，日日都讓我看見。”意歡語氣輕而穩(wěn)，“這是我的心意，就算人是虛假的，我的感情卻是真的，它們不是見不了光的東西，相反還能時時提醒我，不要沉浸在已經(jīng)逝去的事物里?！?/p>

她攤開一張新的紙:“還能為我做到更多的事情?！?/p>

“今日，便畫個永琛吧。等能見他的時候，就把畫像送給他。”

這廂舒妃掛念著四阿哥，那邊，許久沒得到戲份的瑯?gòu)靡查_始操心起她的一雙兒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