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沒怪你,你說的都對?!弊焐险f著,皇帝目光卻并沒有轉(zhuǎn)暖的意思,“豫嬪狼子野心,恬不知恥?!?/p>
這句話說得很淡,讓他看上去高深莫測,不像是局中之人,而是執(zhí)棋者。
“皇上。”這兩個字被豫嬪喊得百轉(zhuǎn)千回,臉上的委屈比之穎嬪更甚,“臣妾承認(rèn)在獻(xiàn)給您的膳食中放了涼藥,可那也是為了您……”
“為了朕好嗎?”皇帝的眉峰挑得老高,有種啼笑皆非的荒謬之感,“這說法新鮮,朕可從未聽過。”
“是呀?!?/p>
豫嬪居然認(rèn)真點(diǎn)頭:“清熱敗火,解毒涼血,可不就是為皇上好?!?/p>
“豫嬪!”穎嬪無法控制地叫出來,光天化日,在場這么多人,她知不知道自己都再說什么??!
皇上卻聽出點(diǎn)別的門道,微微瞇起了眼睛:“清熱敗火,解毒涼血?”
“正是?!痹逯刂仡h首,“皇上這段時日所進(jìn)飯菜,都是臣妾從在草原上時候收藏的食譜里精挑細(xì)選出來的,本是想讓皇上改善改善口味,沒幾次就意識到,草原最是重口,哪怕臣妾著意改進(jìn)了方子,對皇上而言仍然有滋補(bǔ)過甚的可能?!?/p>
“臣妾不想自己的一番好意到頭辦了壞事,但見皇上吃著喜歡,便沒有撤下,而是取了幾味草原特有下火的藥材加進(jìn)其中,一則增味,二則也不影響皇上滿足口腹之欲?!?/p>
“豫嬪,不對吧?!?/p>
就算才被皇上警告過,但穎嬪這會兒可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有人在她面前睜眼說瞎話:“你口中的涼藥和何太醫(yī)說得,是一樣?xùn)|西嗎?”
“妹妹,你怎么會這么問?”
豫嬪極是驚訝:“清熱的藥材是被稱作涼藥沒錯呀?”
她似是終于想起來點(diǎn)什么:“你說何太醫(yī)?我剛剛忙著請罪,沒聽見他說什么呀?”
她信口胡言著,疑問的眼神投給了何祿,而何祿就如同朝會上愣了會神就被皇上點(diǎn)名發(fā)表看法的臣子一樣,大腦一片空白,嘴巴囁嚅幾句聊勝于無的語氣詞:“這,微臣……”
豫嬪好心腸地沒繼續(xù)折磨他,轉(zhuǎn)而回頭直視皇上與穎嬪:“皇上和妹妹對臣妾的話似有誤解,但臣妾方才已經(jīng)解釋過了?!?/p>
她俯身下拜,擲地有聲道:“臣妾請罪,不為別的,只是因?yàn)榫臏?zhǔn)備的藥膳被如此誤解,以至于牽扯進(jìn)來這么多人,是對皇上的愧疚,對小肖和阿燦的愧疚,臣妾因此而跪下,并非心中有鬼!”
先前被穎嬪拋到腦后的,有詐的第六感如今終于被主人記起,穎嬪狠狠一咬嘴唇,看著滿場被豫嬪發(fā)言怔住的人,第一個清醒過來道:“原是如此么?”
她竭力收斂自己話語中的情緒,又變回了柔弱無害的蘭花:“可是豫嬪,何太醫(yī)在我面前說的可完全不是一回事,他診斷出的,是當(dāng)中混入了類似于中原暖情藥一樣的物事,且藥性極其兇猛,極損人身,為女子固寵所用。你方才言之鑿鑿說了那么多,不知有何證據(jù)?!?/p>
她知道這樣的發(fā)言不妥,過于活躍,太過上心,會破壞她在皇上心中的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