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這么多,豫嬪只聽進(jìn)了最后一句,低著頭短促地呵了一聲,不辯喜悲。
又要占據(jù)道德制高點,又說對她從不講道理和規(guī)矩。她自以為自己的厚臉皮已經(jīng)練得爐火純青,是一種極好的攻擊人的手段。卻從來天外有天,一開始就是在東施效顰。
豫嬪不再說話,皇帝也安安靜靜的,卻引得當(dāng)了許久透明人的穎嬪急了。按理說自己的所有嫌疑已經(jīng)洗清,豫嬪此人論罪當(dāng)誅,皇上應(yīng)該立刻發(fā)落,直接賜死都不為過的,為什么在這臨門一腳的時候沒聲了?
遂趕緊出來催流程:“豫嬪姐姐,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這樣叫你了,我不明白,你犯了這等造孽的罪,卻還來質(zhì)問皇上。你若能懸崖勒馬,皇上自然念你孺子可教,你一意孤行,貪圖后位,全然沒有把帝后放在眼里,又能怪得了誰呢?”
“我這不是也沒怪你嗎,跳出來做什么呢?”
天晴了雨停了,穎嬪又站在道德的制高點開始審判人了。但無論豫嬪是站是跪,是上風(fēng)還是落敗,打穎嬪從來都是手拿把掐。更遑論她現(xiàn)在是光腳不怕穿鞋,能抓個人陪著一起祭天只會興奮。
“豫嬪這話可過分虛偽了……”
“論虛偽,誰比得上你?”
不等穎嬪說完,豫嬪眼睛一瞪,竟是毫不客氣地打斷開罵:“一口一個姐姐,為著皇上為著令嬪,你是真能為自己扯虎皮做大旗啊,真真聽得我要作嘔?!?/p>
穎嬪一邊在心里暗道這是被刺激地沒有理智了,一邊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你謀算皇上,把毒手伸到后宮姐妹和皇嗣身上,怎配嘲諷我?”
“我如何不能嘲諷你?”
豫嬪卻把頭仰得更高:“我敢作敢當(dāng),入宮就是為了當(dāng)寵妃,為了青云直上,為此什么都可以做。我敢把這句話說出來,你呢!你敢嗎?你敢向所有人訴說你在家里是什么樣子,是怎樣仗勢欺人,怎樣磋磨自己父王姬妾,對看不慣的人是怎樣下狠手的?我這個真小人恬不知恥,你這個偽作清純的,何嘗不是虛偽得令人發(fā)指!”
她火力全開,一句話一個坑,當(dāng)真和當(dāng)年大殺四方的白蕊姬一般,只是她本人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穎嬪被說得滿臉通紅時乘勝追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時候冒出來是什么原因?討伐我越狠,界限劃得越清,越能彰顯你多么善解人意,多么溫婉可人,多么為他人著想。真會標(biāo)榜抬高自己啊。你若真的嫉惡如仇,沒有為自己的恩寵地位考慮,是尊清心寡欲的雕像,不如現(xiàn)在就一頭碰死,立地成佛!”
熱鬧,真是熱鬧。
全場唯一一個能發(fā)出這等感嘆的,非春蟬莫屬。她頭一直放得很低,目之所及只有自己身上那看慣了的花紋和那一小片的地毯,但兩只耳朵卻是從開始就豎起來的,已經(jīng)在心里為這你來我往的對話配上了表情和動作,這般的好戲,比之昔年玫嬪的動靜也不遑多讓。
不過也快接近尾聲了吧,主力是她們兩位不假,卻還有一位主位啊。說起來,豫穎二嬪吵成這個樣子,皇上會有怎樣的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