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木通微笑以對,道:“彼此彼此,宮中行走,既講究技多不壓身,也講究低調做事呀,您說是吧,宋南星大人。”
他現(xiàn)在的模樣可一點不像在皇上和齊汝面前畢恭畢敬的樣子了,可這奇怪嗎?正如他所說,宮中之人,誰沒有點演技和秘密?
他這還算是青澀的,因為名字已經(jīng)事先告訴了一切。
他叫包木通。關木通有毒。
而若是為眼前的宋太醫(yī)改一個姓氏,換做天的話,同樣也是一味有毒的藥材。
這才叫真正的,彼此彼此。
二人相視一笑,宋南星道:“我就是進來拿東西的,就不打擾你用功了,包太醫(yī)自便?!?/p>
永壽宮,皇上見過床榻上的嬿婉,小臉裹在錦被里,愈發(fā)襯得我見猶憐,有心多陪著些,但見她提氣和自己說話都是副勉強的樣子,也不多打擾,除了那道晉封旨意,還很貼心地幫他的愛妃下了另一道逐客令,在她精神好轉些前,無關人士不得打擾。
等永壽宮只剩下了自己人,嬿婉咳嗽兩聲,第一句話是:“終結束了。”
“聽這語氣還以為主兒多受折磨,誰又能知道您,是這計劃的主使呢?!?/p>
春蟬攪著碗里的湯藥,頭也不抬。那藥才將熬好,她攪動一下就有一重苦味翻出溢在空氣里,稍微動動鼻子就要發(fā)嘔,不出幾瞬就把她本來就臉色不好的主子折騰得面如土色,但因為她低著頭,便無從看見這些。
嬿婉卻知道對方是故意的,苦笑一聲道:“還在生氣啊?!?/p>
“主兒明知自己有身子,還要兵行險招,為了取信皇上,不留把柄,更是真槍實刀地上陣,實打實吃了這一身病,奴婢雖只是宮女,一時膽大,想賣弄一下以前的姐妹身份,主兒莫見怪?!?/p>
這么說著,春蟬卻是停了手上的動作,看著嬿婉蒼白的唇色,長長嘆了口氣:“我當然知道這樣做的好處遠遠大過這短暫的苦頭,但實在心疼?!?/p>
“高風險才有高回報,包太醫(yī)操作得當,只是我自己受些苦,孩子不會有事,且這一遭過后,他對于皇上的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無論如何,明面上來看,就是嬿婉的懷孕才戳破了厄音珠原本完美的計劃,更高明的是她此舉乃是出自無心。讓皇上可以拋開其他,真心實意地心疼她們母子,還愁這孩子沒有一個好的未來?
真論起來的話,這和曾經(jīng)的金玉妍有異曲同工之妙。嬿婉嘴上對這個人沒什么好言好語,但該借鑒學習的,她是一個不落。
春蟬點點頭,復又有些擔憂:“雖然這話問起來有些馬后炮,有點像是在質疑主兒的能力,但……皇上生性多疑,今日豫嬪再次把這一點點了出來,主兒真的能確保這一切……不會被發(fā)覺嗎?”
她不得不發(fā)出此等疑問。嬿婉輕輕一笑:“你會這樣問我不意外,畢竟皇上心機深不見底,越是接觸,越是膽寒。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女人在后宮都能因為這樣那樣的理由打得頭破血流,皇上那等地位,所有人的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他手里,要算計誰,要報復誰,簡直是輕而易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