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擺事實講道理,真把穎嬪給勸住了。畢竟她嘴上抱怨,真讓她做出除了等待以外的其他行動,她也是沒有勇氣的。
為什么?不想上趕著討人不痛快是一方面,或許還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當(dāng)日皇上將那串價值不菲的珠串砸在地上的時候,她雖沒能看到帝王的表情,直覺卻覺得此時的他無比危險可怕。那滔天的怒氣凝成實質(zhì),好像下一刻就欲讓始作俑者,讓他們所有人都成為這盛怒之下的陪葬品。
“日后面對你們父王來請罪的折子時,朕還可以朱批一句,愛卿的女兒也不是一事無成……”彼時輕飄飄的戲言再次被翻出來,后面還跟著自己的臆想:皇上這是要父王也寫請罪折子嗎?寫什么?教女不嚴(yán)?
穎嬪渾身打了個激靈,連忙輕拍自己的面頰讓自己清醒,暗罵著:你真是瘋了魔了,這么想你父王請罪???你有什么錯?阿寶說得難道沒有道理?就老老實實等著會怎么樣?難道你的容顏會因為這會子的功夫就不青春靚麗了嗎?
這么對著自己念了幾遍,穎嬪的心情才算完全平復(fù),朝著自己的侍女矜貴地點一點頭:“你說的也有理,我的確不用急于一時。我也相信,功夫不負(fù)有心人。”
見主子恢復(fù)了鎮(zhèn)定,阿寶松了口氣,又絮絮對著哄了許久,各種好話不要錢地撒,唬住了穎嬪,也把自己的耳朵和心堵住了,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為自己編織的美夢里,皇上只是暫時抽不開身,等他忙完這一陣,她們便可扶搖直上,在所有人面前揚眉吐氣。她們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
這一等便又是大半個月。皇上依舊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閑暇時候去下長春宮和永壽宮看望兩人胎象以外,其他的宮莫說分得幾分乾坤恩澤,連一片衣角都看不到的那種。即便是瑯?gòu)煤蛬魍衲沁?,皇上也是不曾留夜的?/p>
加之這些時日天氣不好,總下著蒙蒙的細(xì)雨,像是天公給所有人都發(fā)了一朵烏云似的,身上長毛不說,穎嬪只覺請安都是死氣沉沉的。
今日也是如此,上座的皇后小腹已經(jīng)隆起,令妃免了請安的禮節(jié)。而考慮到自身,天氣因素,更兼顧到其他人的睡眠,瑯?gòu)靡呀?jīng)下令,今日后暫停晨昏定省,待她平安生產(chǎn)完再說。
不用每日頂著小雨早起穿戴,對眾人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是以一堆人行禮謝恩。坐在稍后的穎嬪咬著嘴,臉上卻不見多少喜色。
嬪妃們衣著光鮮,珠釵鬢發(fā),從頭到腳無不細(xì)致,在她的眼中卻似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釵是舊的,衣是灰的,就如自己一般。女人如花,需要夫君精心地呵護(hù),可她們的夫君莫說關(guān)照,連視線都不曾給予半分。
她心下的不解已積攢許久,也讓阿寶打聽過,皇上許久不進(jìn)后宮,難道就沒人上諫勸解幾句嗎?
得到的是阿寶的搖頭,別說公開的上諫,就連私下,這都是忌諱莫深的話題。
她的疑惑更重了。如果后宮在皇上這里形同虛設(shè),她們這些人進(jìn)宮不也就沒了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