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獎,格格見識非凡,瓜爾佳大人教女有方,亦讓我敬佩不已?!庇拉I將本王的自稱略去,他素來不拿這個名頭壓人。
和月笑意更深:“殿下不愧為享譽京城的名人?!?/p>
就見她長眉一揚,陡然轉了話題:“臣女入宮,名為受邀拜謁皇后娘娘,內(nèi)里深意,寶親王聰慧過人,自然知曉?,F(xiàn)在看來,臣女才姿平庸,并不能得您青眼了?!?/p>
“格格無需這般自貶?!庇拉I沒想到她會直白地將這一點捅出,話語里有惆悵卻無哀怨,想來也是個敢愛該恨的女子。
心中贊許多了一分,面上只是搖頭:“以格格之眼界才學,無論嫁與誰,無論去往何處,都是對方的福氣,都有一番了不得的作為,是本王志不在此。”
“我知親王殿下出身尊貴,閱歷豐富,年紀輕輕就隨長輩征戰(zhàn),立下不少功勞,能與您相配之人,必然得是十全十美,連天上的仙女都比得過的?!?/p>
和月目光堅定,并沒有因為永璉的最后一句而有所動搖退步:“我也知,殿下志存高遠,不太可能因我的三言兩語而動搖,但還是想竭力一試。誠如殿下所言,我的才學詩文在先前得了您上等的評價,家世品行在皇后娘娘那里過了關,明面上是沒有什么大錯處的。殿下不屬意我,是覺得您身側的這個位置,意義重大,憂心我是那個不能沐風淋雨之人嗎?”
她的話更直白了,將永璉粉飾的那層布揭開,看透了最深的本質(zhì)。她說得并無錯,就算不提昔年太子故事,永璉在朝堂上的地位毋庸置疑,一舉一動都被無數(shù)人盯著,他是旗幟,作為與他并肩之人,自然要把這榮光與壓力一起承受下來,成為另一個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標桿。
而這樣沉甸甸的目光,一個深居簡出的世家小姐,連騎乘的馬都需要精挑細選的矜貴人物,確實不適合摻和進來。
永璉想把這些話告訴和月,用委婉一點的方式,他相信這話說出來,和月一定不會再言,大族之女有屬于自己的驕傲。
可是注視著那雙春水盈盈,執(zhí)著起來又如能斬鐵斷鋼的堅冰的眸子,他忽然又失語了。說到底,他為什么要先入為主地認為對方擔不起?提出身尊貴,舅舅何嘗不是呢?在戰(zhàn)場廝殺的時候,不一樣威風凜凜嗎?
而接下來和月的話讓他更動搖了:“我與殿下相差三歲,在最春心萌動的時候聽聞了您的事跡,從那一刻起,就想離您近一些,再近一些。我自小被家族按照標準的名門貴女的樣子培養(yǎng),卻不代表,我沒有傲骨,沒有自己的能耐?!?/p>
“正如殿下所說,嫁與誰,都能闖出一番天地,那么為什么不能是殿下,為什么不能是我為殿下遮風擋雨,延續(xù)瓜爾佳氏與富察氏的榮光?”
和月終于說完了,臉上也不可避免地被紅云填滿。上頭的時候沒覺得,現(xiàn)在想想,她作為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說要保護身份高貴的寶親王,大膽都是好聽的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