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見聽了半晌,沒聽出她真切的用意,便抿唇不言。
太后好脾氣地笑笑,好像剛剛那個敲拐杖的不是她一樣:“看來是不能了,想來即便住在京中,你也日日惦念。大清素來以禮待人,對投誠的部族更是極盡關(guān)懷,你既有憂愁,便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p>
“如此,哀家倒有一法。哀家的慈寧宮,常年就哀家一個,自柔淑長公主嫁出去,更是清冷。你若不嫌棄,便來哀家這里稍歇兩日。一來可以隨時了解寒部動向,親眼見證,好向所有人證實(shí),大清絕非言而無信,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二來,哀家這地方清凈,不會有外人打攪,兩下都安然了。如何?”
太后說得輕描淡寫,但在座誰不清楚這其中的真意,慈寧宮是什么人都能住進(jìn)去的嗎?命婦夫人拜訪都要先遞牌子,一個部落所謂的公主,哪怕是在那里小歇幾日,享受的,也是真正公主的待遇?。?/p>
或許這對寒部是一種極好的安撫,寒香見咄咄逼人顛倒黑白,大清卻不計(jì)前嫌以禮相待,有與寒部的勝仗在先,不會有誰以為大清是惹不起,反而會為大國的寬廣胸襟深深折服,以戰(zhàn)止戰(zhàn)后是真正的,以德服人!
但在眾人精心里,同樣有一個念頭揮之不去。太后此番發(fā)言,真的沒有其他的私心嗎?寒部再如何,也是個邊地的小部落,別說京城這些,連蒙古一些大族都比不上。如若真的意圖安撫,當(dāng)場封個格格或者誥封,不是來得更直接些?
他們的猜測沒錯,瑯?gòu)秒x得近,看得更清楚,太后這番言語背后的真正主使,是皇上,皇上給了她一個眼神。
彼時太后先是微怔,然后反應(yīng)過來,面上八風(fēng)不動,心里的問號已經(jīng)非常多了——就非要讓寒香見進(jìn)來啊?就非要她做這個拉皮條的人???
她又轉(zhuǎn)念一想,這種事對太后來說,也算不得過于稀奇,若非這位皇帝在登基之初就大刀闊斧收拾了她的黨羽,她權(quán)利仍在,少不得也要往他的后宮安插幾雙眼睛……所以還是記著當(dāng)年的事?
太后幾乎要為皇帝的小心眼氣笑,又不得不出來做場面上的調(diào)和。言語里描述出的花團(tuán)錦簇冠冕堂皇是真的,不過貌似,也無需太過擔(dān)憂,皇上借她的手把寒香見暫留宮中,不完全是被美色所迷——根本不可能是為美色所迷,估計(jì)是他那控制欲又發(fā)作了。
這個道理她懂,瑯?gòu)枚?,下座的妃子們卻有些如坐針氈的味道了。
她們當(dāng)然知道寒香見入慈寧宮,不過是入后宮前的一道程序,這多年在后宮摸爬滾打,對乾隆皇帝定下的不成文的規(guī)矩也有所了解,再不濟(jì),厄音珠和巴林湄若還在天上看著呢,真要做出爭風(fēng)吃醋的樣子來,只怕會接了如懿的班,發(fā)配冷宮冷靜了。
但是寒香見這樣配置的人和她們共處一室,便是不為恩寵考慮,也要為自己的心臟想一想??!人家在這里都敢為她的心上人自殺,想化蝶雙宿雙飛了,要是被迫成了殺夫仇人的妾室那不得當(dāng)場瘋掉,帶著她們也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