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寒香見當日的聲勢足夠大,即便在場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無一不為她的驚世之舉震撼。但她的行為足夠瘋狂,那張臉卻很好彌補了這一點,所以她一出場,眾人門清,她的歸宿一定是紫禁城。
這樣一個動不動玩命的人進來,就算封妃的旨意是她求來的,盡管她已經(jīng)侍寢,不會有誰真的以為她就沒有危險了,見到都是繞著走的。她們的共識,就是這人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在后宮掀起另一場風暴。
這并非污蔑,而是寒香見前科累累。而后宮的每一場風暴,帶走的都不只一條人命。這種情況下回憶起了過往的那些事,從而發(fā)出害怕的感嘆,為現(xiàn)狀與未來擔憂,那么意歡可以理解。
“所以,你為自己爭取利益的前提,是為了自保?”意歡說,“我承認這是必要的手段,但我還是那句話,這足夠危險……”
“姐姐?!眿魍裥Φ?,明明是她先提出恐懼這個形容,卻從始至終表情坦然,看不出一丁點誠惶誠恐的感覺,“難道我們現(xiàn)在,就不危險了嗎?”
意歡微微蹙眉,而后開口:“白蕊姬與金玉妍,厄音珠與巴林湄若的結(jié)局確實令人唏噓,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她們犯錯在先,造了足夠的孽。皇上到底還是講規(guī)……”
她說到這里愕然,停頓一瞬,而后抬起手了來,看樣子是想給自己一個清脆的巴掌。嬿婉瞳孔一縮,立刻開口:“姐姐!”
下一刻,那手狠狠握成拳,意歡的左臂,牙齒,包括整個人都在發(fā)抖,骨節(jié)蒼白突出,她的聲音仿佛是擠出來一般:“是我傻了,這樣忘本的話都說得出來?!?/p>
“我居然背叛了我自己。我……”
她的表情扭曲,痛苦不亞于錐心。嬿婉見著也是一片嘆息:“如果一直記著那樣悲傷的事,這日子也無法過下去了,姐姐不必如此自責。是我提起了你的傷心事?!?/p>
“不,若非你提醒,我或許表面遠離世俗,實則已經(jīng)要被亂花迷了眼睛與心智,覺著這樣得過且過也是一種活法了?!币鈿g以一種更為冰寒的聲線道,里頭的冰凌并非是對著傾聽者,她要用這樣的寒冷喚醒自己的理智,提醒自己,寧可痛苦,不要麻木。
“你說得對,我們從未安寧過,后宮的和美只是表面,這場風暴不是即將到來,而是從未停歇?!?/p>
不是只有大吼大叫才算痛,大崩大雷才算災難。日日夜夜的擔驚受怕,無聲的鈍刀子割肉,比伸頭一刀更能磋磨人的心智。意歡沉呼一口氣,感覺腦袋前所未有的清明,并在瞬間想通了更多事情:“我先前是覺得,皇后娘娘未發(fā)覺,是因五阿哥和六阿哥都還太小,你平素又是最為溫厚的。但你這么一說,我反而有種感覺,皇后娘娘并非不知,甚至……是默許的姿態(tài)?!?/p>
她要把剛剛做的決斷收回,對于富察皇后來說,現(xiàn)在的后宮絕非是她理想的狀態(tài)。她的鳳位穩(wěn)固不錯,卻不代表她超脫了這世俗與一切,變得不識煙火與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