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暫且冷靜?!标愅褚饾M臉凝重,“此事來得過分蹊蹺,我們最先要做的是鎮(zhèn)定下來,而后分析皇上此舉的深意……”
“沒有深意。”純妃將手往下移了移,露出一雙滿布絕望的眼睛,與之相反的是她堅定到極點的語氣,“妹妹,我素來平庸,甚至于說愚蠢,當年若非太后看中好生養(yǎng)這一長處,此生都無緣皇家之門?!?/p>
“我知在高位嬪妃中,我是最德不配位的,于是極盡低調,少出宮門,不問世事,實在也是沒什么見解。但皇上素日對永璉如何,大清上下,沒長眼睛地都看得出來?!?/p>
“那是捧在手心里的珍寶?;噬峡梢圆辉诤跗渌仕茫梢岳萌魏稳?,但他與皇后娘娘的子嗣不在此列,璟瑟與永璉是他一直以來的例外之外。當皇上把寶親王的封號賜給永璉的時候,他的未來,已然注定。皇上是一國之君,能讓他逢場作戲的時刻寥寥無幾,更遑論那個筏子是永璉?”
“沒誰值得他如此。”
“除非是真心實意!”純妃幾乎尖叫出來,“妹妹,你信我,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一次我是對的,皇上是真的斥責了永璉,他是真的,反感了自己最親近的兒子!”
“姐姐!”她的聲音那般凄厲,宛如杜鵑啼血之唱,聽得陳婉茵心驚肉跳再顧不得什么,撲上去抱住她,用自己的懷抱穩(wěn)住對方的情緒,“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沒有否定你的直覺,我曉得你說得都是對的。事情已經發(fā)生了,我們在這里無頭蒼蠅似的慌張沒有意義,總歸寶親王身份那樣尊貴,即便今日不慎惹了皇上的惱,皇后娘娘定會前去安慰的……”
她這樣說,臉上的凝重卻沒有半分消解,她知道事情遠沒有她說得那么簡單,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而這一次,她連純妃都騙不過去了。果然,懷里的人下一刻爆出更為尖銳的哭嚎:
“我當然曉得皇后娘娘不會坐以待斃!一向得寵的兒子得了這樣不留情面的訓斥,還被合宮下人得聞,要寶親王如何想,要她心里如何好受?她定然會做出應對,可是,可是……”
一抹苦澀到極點的難看笑容爬上純妃的面龐,讓她看上去狼狽至極:“有用嗎?這許多年來,你我探出來的,后宮的定律,不就是莫要惹是生非,合適,或者大部分的時候都閉眼閉嘴,以及皇上是不容置疑的存在嗎?從前還說皇后與她的子嗣是永遠的特殊,今日這份永遠就被打破了,不就代表著她某種意義上,和我們一樣,都是不可違抗的人嗎?”
“或許她拼盡全力能安撫住皇上,可最不可能的事情已經發(fā)生了一次,誰能保證沒有第二次?皇上心意從來難以轉圜,就像這許多年他對永璋的態(tài)度一樣。為博他皇阿瑪歡心,永璋不知道有多么努力,凡事向他大哥看齊便是為此,他甚至不祈求皇上把他當兒子看,但求不要再惹得他的厭棄?!?/p>
“然而他德薄質庸?!奔冨龅仄綇土诵木w,擦干了眼淚,用最冷靜的聲調吐著最無力苦澀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