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果然如姜梨所料,太卜令在姜府開壇做法,當(dāng)眾道出姜梨乃邪祟之主。
沈知予不清楚其中過程發(fā)生了些什么,只知道最后姜梨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桐兒和一位姨娘死了,嫡母季淑然也瘋了。
燕京城內(nèi),眾人正對這樁驅(qū)邪之事熱烈談?wù)撝?/p>
麗妃得知此事后,心疼不已,一連每日都去往姜府看望失心瘋的姐姐。
太卜令因私自和季淑然聯(lián)手,在姜府大開殺戒,犯了欺君之罪,洪孝帝便就此機會封了太卜署。
這回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下了朝,洪孝帝心情大好,讓蕭蘅陪同他下棋。
棋桌上,他手執(zhí)一枚棋子輕落在棋盤上,淡然道。
洪孝帝太卜署掌握卜筮之法,和內(nèi)廷羈絆頗深,卻落入此等奸邪妖佞的手中,朕苦太卜署久矣,此事一出,正好肅清重新整頓。
他說著抬眸掃了蕭蘅一眼。
洪孝帝一個姜二娘子入了局,就殺亂了成王的所有棋子,看來我們這次押對寶了。
話落,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洪孝帝難得八卦一次。
洪孝帝你以為,那季氏是真瘋還是裝的?
蕭蘅垂眸,看著棋局,悠然自得。
蕭蘅無論真假,除非她能偽裝一輩子,否則私通,殘害女眷,殘害子嗣,陷害嫡女,無論哪一樣拿出來,季淑然都沒有別的活路了。
洪孝帝聞言,無聲笑了笑。
誰說沒活路,其實姜元伯已經(jīng)留情面了。
人不是圣人,在那后宅中,他被季淑然欺騙隱瞞了這么久,自尊已經(jīng)蕩然無存,如今還能留季淑然一命,給她一座宅子豢養(yǎng),已然發(fā)了慈悲。
但無論如何,都是姜元伯的家事,他是君王也管不了。
太卜署肅清之后,朝中看起來也沒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一切風(fēng)平浪靜。
但洪孝帝心里明白,這一切不過是表面的假象,成王仍舊在身后虎視眈眈。
棋盤上,黑白棋子交錯縱橫,宛如一場無聲的戰(zhàn)爭。
棋子在指尖輕拈,洪孝帝忽然生出幾分悵惘來。
洪孝帝你還記得你父親的葬禮嗎?
這么多年,除了他們,似乎已經(jīng)沒人記得北燕曾經(jīng)還有一位驍勇善戰(zhàn)的將軍蕭溟寒。
蕭蘅手上一頓,御書房的氣氛安靜到詭異,從詭異里,又生出一種凄慘。
他當(dāng)然記得,怎么可能忘!他的父親死的那般蹊蹺!
蕭蘅恍惚憶起了從前那些蒙受父親的教誨的日子,如今時隔多年,他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
但他始終記得,八年前,東夏來侵,他的父親領(lǐng)兵出征前還對他溫言細語告誡著事宜,可后來,回來的只有他冷冰冰的一具尸體,他的母親也在葬禮上自盡,隨他而去。
蕭溟寒是如何戰(zhàn)敗,真相是什么樣的,無人在意。時間如長河,將所有鮮艷的色彩都掩埋,變得老舊無足輕重,沉于河底,最后再也不會被人提起。
然而并非人人都會忘記,他一直以來都在暗自查探父親的死因,在洪孝帝的幫助下,他暗中查找到了線索,成王的嫌疑很大。
對方想扳倒成王,而他想報仇,他們的仇人都是同一個,這也是為何,他們會成為堅不可摧的盟友。
蕭蘅過不久,成王便會回京祭祖,這么多年,終于到時機了。
蕭蘅面上帶著笑意,這笑意卻格外陰森,刺骨冰寒。
輕飄飄的一句話,但洪孝帝明白他的話。
待成王回京,定會舉事,彼時,這場戰(zhàn)爭便開始了。
沈府。
沈玉容看著信鴿帶回成王遞來的消息,倏然間有了另一個想法。關(guān)于成王接下來的打算,既然他已經(jīng)準備奪權(quán),他未必不可順水推舟。
至此,他和婉寧誰能笑到最后,就看誰的手段更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