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你知道嗎?那天的你,真的好美好美?!庇犁鞯难劬﹄m然是看著她,但眸光卻好似在眺望著遠(yuǎn)方,喃喃自語著,腦海里浮現(xiàn)著她大婚時的一幕一幕,她笑靨如花,他還從未看到過她那么開心。
“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你那么美的樣子了,不過看不到......也好吧,如果真的看到了,也許我會嫉妒得發(fā)狂,也許我會不顧一切地想要搶走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又或者我能不能成功,我不相信自己,所以和皇阿瑪請旨出宮建府,但在宮外的每一天,我都從未停止想你?!?/p>
“是挺可惜的。”云魚看著他,意味深長的開口道。
永琪聽到她的話,竟以為她的心里還有他,漆黑破碎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細(xì)碎的亮光,他急忙繼續(xù)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里,我很擔(dān)心,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我想去見你,可是皇阿瑪下旨不讓任何人探望,如今,看到你安然無恙的站在我的面前,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p>
“高興?”云魚淺笑一聲,“永琪,你真的覺得高興嗎?”
她看著眼眶泛紅的永琪,看著他雙手攥緊,指尖用力到泛白,看著他依舊扮演著一個情種沉溺在他和小燕子的過往里,她覺得有些真相是該告訴他了。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錯過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和小燕子之間的種種,悲涼是他們的底色。
“我們談?wù)劙?,我想事到如今有些事你?yīng)該知道了?!痹启~不等永琪開口,繼續(xù)道。
聞言,永琪激動壞了,他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有好好和她獨(dú)處過了,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連連點(diǎn)頭,“嗯好!我們......去哪?”
說著,抬眸看向柳青柳紅兄妹,似乎是想用眼神詢問是否有空的房間。
柳紅看向云魚,見她點(diǎn)頭,才走在前面帶路,畢竟,永琪和她的事人盡皆知,之后的一段時間里,面對永琪的糾纏,云魚唯恐避之不及,現(xiàn)在云魚突然又說要和永琪好好談,他們幾個都有些意外。
云魚和永琪在柳紅的帶領(lǐng)下穿過大堂到了后院廂房。
“這是我哥的房間,安靜的很,你們有什么話就在這兒說吧,我先去前面了,你們談完了就直接去前面找我們,等你們一起吃飯?!绷t邊說邊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之后轉(zhuǎn)身出了房間,臨走前還不忘將房間門關(guān)上了。
“小燕子!”永琪看著云魚的那張臉,癡癡地喊道,聲音聽起來帶著幾分無措,兩只手看起來也有些無處安放。
“先坐,坐下說?!痹启~淡淡地開口道。
永琪見云魚徑直落座,他也就跟著坐下了,看著她一臉淡漠又帶著幾分嚴(yán)肅的神色,永琪心里不停地在打鼓,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亂了,他直覺她想說的話沒那么簡單。
“小燕子,你想和我說什么?”永琪空咽了一下,開口問道。
云魚盯著他,沉吟了半晌,溫聲軟調(diào),徐徐開口,“永琪,在你面前的從來都不是小燕子,而是一個嶄新的靈魂,她擁有小燕子全部的記憶,卻唯獨(dú)沒有小燕子的那份情感,你的小燕子死在了愉妃的萬般指責(zé)和你的愚孝里,幾個月前,我對你說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話,或許你沒信過,但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我從來都不是小燕子,我的名字叫云魚,只是一抹異世之魂罷了,我能來到這里,或許歸根結(jié)底最應(yīng)該感謝的人是你和你的額娘。
若不是因?yàn)槟銈?,小燕子又怎么會離開,而我更不可能有機(jī)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或許是上蒼覺得小燕子的一生太過悲涼,所以讓我出現(xiàn)在了這里,經(jīng)歷她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生,看她沒有看過的風(fēng)景,愛她從未敢肖想過的人......”
“小燕子,你在說什么?你這是什么意思?”永琪迷茫地問道。
云魚冷笑一聲,“什么意思?怎么?紀(jì)師傅只教了你詩詞歌賦沒教你別的嗎?什么意思?你說是什么意思?既然你不懂,那我也不妨再直白些,小燕子早就死了,你心心念念忘不掉的小燕子早就死了,而殺人兇手正是口口聲聲說著愛她的你呀!你明白了嗎?”
說著,語氣都忍不住加重了幾分,不知為何,她似乎能和小燕子當(dāng)時所受的委屈感同身受似的,她替小燕子不值。
“死了?”永琪低聲重復(fù)著。
“對,死了,早就死了,在你的額娘上門罵我是妖女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也是那一天,我開始和你劃清界限,你一直以來都覺得是我變了,對,也確實(shí)是我變了,因?yàn)槲覐念^到尾都不是那個滿心滿眼喜歡你的小燕子,你說你愛她,可你卻直到現(xiàn)在都分不清我和她,直到現(xiàn)在你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這就是你說的愛嗎?”
“你不是她?”永琪看著云魚十分鄭重的神色,聯(lián)想到前段時間她的變化,他再次朝著她確認(rèn)道。
“不是?!痹启~迎上他的眼眸,十分平淡地回應(yīng)著。
“怪不得,怪不得我在你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你從前對我的情誼,原來竟早就不是一個人了,那原來的小燕子呢?你要還給我原來的小燕子,我不要什么云魚,我只要那個滿心滿眼喜歡我的人?。 庇犁髀曇纛澏?,仔細(xì)聽似乎還能聽出幾分哀求的意味。
“你還不明白嗎?是你親手殺了她,如今一切都晚了!人們常說亡羊補(bǔ)牢,為時未晚,但有的時候還是會換來一場空的。
永琪,原本我沒想過告訴你真相的,但我經(jīng)此一遭再見到你,還是決定將真相對你言明,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其實(shí)并不是簡單的昏迷,而是我因?yàn)樯a(chǎn)靈魂虛弱,將我送回家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回來的方法,如果不是他,這大清也并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畢竟我所在的世界,比這里精彩一萬倍,但因?yàn)橛辛怂麆龠^我從前看過的所有精彩的世界和絕美的風(fēng)景。
剛剛見你,看到你依舊沉浸在失去小燕子的悲傷中,依舊沒有放下你們曾經(jīng)的過往,我想我應(yīng)該讓你知道真相,因?yàn)樾⊙嘧拥碾x開,我的靈魂才得以進(jìn)入這幅身體,以小燕子的名義存活在大清,我對大清而言,是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游魂,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雍和宮向貢唐活佛求證。
時光不可逆,你讓小燕子受的所有委屈都隨著她的離開煙消云散了。”
云魚話音落了很久,都不見永琪開口,他哭了,是那種毫不隱忍的哭,雖然云魚的話聽起來離奇玄幻,但在永琪的心里,他信她說的每一句話。
云魚說完就離開了,她沒有去見證他的崩潰,原本她以為她會開心的,畢竟帶給小燕子傷害的人最后還是遭受到了反噬,但看著他嚎啕大哭的樣子,云魚沒有絲毫的開心。
過了很久,永琪才從房間里出來,他只是讓小廝去告訴柳青柳青他們一聲,他有些緊急情況,需要馬上回宮,這段時間本也是他代替乾隆處理朝事,這番說辭也不會引起眾人的猜測。
回宮之后,便馬不停蹄地去了雍和宮,想要親自去求證一番。
一路上,他的手中都攥著曾經(jīng)南巡時他為她買下的一枚發(fā)簪,當(dāng)時他不知道她喜歡哪一個,將那位老婆婆攤位上的所有飾品都買了下來,后來小燕子告訴他,她最鐘愛的就是此刻在永琪手中的那枚發(fā)簪。
這枚發(fā)簪是他僅有的一樣寶貝,曾經(jīng)帶給他無比的快樂,而,如今,卻讓他后悔至今。
當(dāng)他來到雍和宮,梵音陣陣,他找到貢唐活佛,將云魚告訴他的話,告知了貢唐活佛。
也是從這里他再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原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他失魂落魄地離開,漫無目的地游走,或許是本能,他去了漱芳齋,紫薇在會賓樓,漱芳齋里也沒有什么人,他緩步地走過漱芳齋里每一處,他記憶中曾和她一起待過的地方,最后來到一處空地,蹲下身,輕輕地挖開了些泥土,然后將發(fā)簪小心翼翼地放了進(jìn)去,直到全部都埋好了,永琪這才站起身,他想,他永遠(yuǎn)都不打算將這枚發(fā)簪取出來了。
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悲傷,就仿佛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似的,搖搖欲墜,整個人都快要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