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芳菲還有些疲倦,本來林岑月還不理解她為什么會這么累,直到她的視線悄然下移,目光陡然定在那雙繡鞋上,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林岑月將薛芳菲帶回貞女堂后,將自己多余的繡鞋給了薛芳菲。那雙鞋是貞女堂本來就有的,林岑月從未穿過。
而此時,穿在薛芳菲腳上的繡鞋卻粘上了不屬于它的泥土。
僅僅一天,沒什么意外,怎么可能有這么臟。
沒等林岑月再進一步詢問,薛芳菲就自己開口解釋了。
“我今天一直偷偷在貞女堂游蕩……”
對于她的這個回答,姜梨和桐兒的反應(yīng)都比林岑月要大。姜梨緊張地握住了薛芳菲的手腕,又抬起左看右看,她抬眸看到薛芳菲沒有受傷,才輕呼口氣。
但饒是如此,她還是一臉后怕地望著薛芳菲,滿臉擔(dān)心。
“薛姐姐,貞女堂戒備森嚴(yán),要是發(fā)現(xiàn)外來者,都會被抓住懲罰,她們折磨人的法子,可玩出花樣來了。”
貞女堂里面的女人都是被家人拋棄,她們被冠以罪名,弒母殺弟、不守婦道、離經(jīng)叛道……
這么一堆人被放到貞女堂,說的好聽些,是在貞女堂好好改造;說的難聽些,這就相當(dāng)是一個監(jiān)獄,一個沒有家人首肯,自己是無論如何逃出去的地方。
就算有幸逃出,她們的一生也被毀了,只能找到一個無人相知的地方,隱姓埋名地活著。
當(dāng)然,逃不出的幾率更大。清呈山很大,這群貞女被困在貞女堂一輩子的,比比皆是。
如果有機會逃出去,她們也不會這么扭曲。但是當(dāng)知道自己可能一輩子都待在這么一個破地方,那些老貞女也會打壓、欺凌小輩。
久而久之,熬出頭的貞女們也只會愈加變態(tài),一代又一代。
姜梨剛到貞女堂,在她眼前,是一個不知犯了什么錯,跪在地上的貞女,身子瑟瑟發(fā)抖,面色發(fā)白。
第二天,姜梨便收到桐兒打探而來的消息,那貞女被折磨死了。
貞女堂死人從來都是無聲無息,無人在意的。她們的家人在她們名聲盡毀時,便恨不得就沒有她們這個女兒。
姜梨從來到貞女堂的那天,就知道這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被打已經(jīng)是十分常態(tài)的事情了,皮鞭,下跪,都是比較正常的懲罰方式。
薛芳菲察覺到姜梨身子的緊繃,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像是回憶起一些恐怖的事情。
她眼神里面閃過一絲光亮,定定地望著姜梨,試圖讓姜梨不再害怕。
“姜梨,她們不可怕,沒什么可怕的。我們有四個人,不再是你一個人了?!?/p>
姜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卻十分勉強。林岑月瞧著她的神態(tài),忍不住心疼起來。
在貞女堂這個地方過了十年,現(xiàn)在仍舊在貞女堂地盤上。貞女堂對于姜梨的陰影自然不可能在姜梨短短的幾句話之中就消散,所以她們都沒再說些無謂的安撫話。
桐兒心疼地看著自家娘子,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自家娘子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