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瓦片層層疊疊，在月光下泛著微光；灰色的磚墻整齊排列，透著莊重；門頭上掛著一塊精雕細琢的楠木匾額，上面“林府”二字蒼勁有力；入口門檻前的三級臺階旁，兩尊石獅子威風(fēng)凜凜；房檐下掛著的大紅燈籠，將林蕊蕊的臉龐映照得格外嬌艷動人。

林府的大管家林求站在門口，雙手交疊垂于袖中。平日里總是一臉嚴肅的他，見到林蕊蕊下車，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他微微躬身，恭敬地說道：“大小姐，您回來了，老爺正在書房等您?！?/p>

“好的，我這就過去?！绷秩锶飶膽阎刑统鲆粋€精致的小紙包，趁人不注意，悄悄塞進管家手中，隨后邁著輕盈的步伐快步離去。

管家打開紙包，只見里面是一只金燦燦的足金鐲子，大小正適合他剛出生的小孫女佩戴。他望著林蕊蕊遠去的背影，布滿皺紋的臉上笑意更濃了。

入秋的晚風(fēng)帶著絲絲涼意，林蕊蕊走在林府大宅的回廊上。廊下的紅燈籠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為她照亮前行的道路。戌時剛過，父親想必已用過晚飯，此刻應(yīng)該在書房看書或查看賬本。

林蕊蕊在書房外站定，抬手輕輕敲門，“砰砰”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

“進來?！蔽輧?nèi)傳來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正是林蕊蕊的父親林深。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門。

“爹?！绷秩锶镙p聲喚道，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依賴。

林深抬起頭，目光落在林蕊蕊身上，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疼愛：“蕊蕊，回來了。路上可還順利？”

“嗯，還算順利。就是路上顛得厲害，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

“回來就好。你祖母這些日子一直念叨著你，明日去見見她吧?！?/p>

林蕊蕊輕輕點頭，“知道了，爹?！?/p>

待林蕊蕊提著燈籠離開書房，卻并未往閨房方向去。她踩著月光繞過后花園假山，蟬鳴漸弱處，馬廄傳來干草簌簌響動。

"李叔，這馬今夜得多喂些黑豆。"粗糲嗓音混著青草氣息飄來，林蕊蕊呼吸一滯，躲在梧桐樹影里望去。

月光為田漢鍍上銀邊，他赤著的上身肌肉線條流暢，汗珠順著溝壑蜿蜒而下，在小麥色肌膚上折射出細碎的光。

"你這小子，力氣都快趕上黑風(fēng)了。"李叔坐在草料堆上笑著，"聽說你娘托人說親了？"

田漢擦汗的動作頓了頓，耳根泛紅："鄰村王家的姑娘，說是...說是會過日子。"他彎腰鍘草時，后頸凸起的骨節(jié)隨著動作起伏，看得林蕊蕊喉頭發(fā)緊。

她攥緊燈籠穗子，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想起前日在西安府街頭，田漢替她擋下醉漢時胸膛的溫度，此刻那片溫?zé)岱路鹩致夏橆a。夜風(fēng)卷起她鬢邊碎發(fā)，發(fā)絲拂過唇畔，竟比冰糖還要甜膩。

回到繡閣，林蕊蕊卸下發(fā)簪，銅鏡里映出她泛紅的眼角。紗帳垂下時，窗外傳來田漢哼著的山歌，粗獷的調(diào)子裹著夜色鉆進窗縫，攪得她整夜輾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