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落下的瞬間,吳晚瑜用指腹抹過眼角,深吸一口氣才走向書案。
吳三省正就著燈研究那張戰(zhàn)國拓本,見她進(jìn)來便招手,“這處銘文.......”
然而,在她看見吳晚瑜抹眼角的動(dòng)作時(shí),話音戛然而止。
他瞇起眼睛,用拓本擋住她發(fā)紅的眼尾,“那啞巴張又惹你哭了?”
“他好像記得我?!眳峭龛Z過拓本,指尖在青銅紋路上摩挲。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下起了小雨,雨滴輕輕敲打著玻璃。
張起靈轉(zhuǎn)頭望向窗外,“下雨了?!?/p>
這時(shí),吳晚瑜忙好從里屋出來時(shí)聽見了他的話,她剛邁向前一步,又聽見他說。
“我記得......好像有人不喜歡雨天。”
聽到這話的時(shí)候,吳晚瑜睜大了眼睛,心跳漏了一拍,“你想起來了?”
張起靈回頭看向吳晚瑜搖了搖頭,“只是......感覺?!?/p>
吳晚瑜快步走上前,站在張起靈身邊,望向窗外的雨滴,開口道:“不管你記不記得,想不想得起,我都很開心,很開心能再見你。”
張起靈怔怔地看著她,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
雨聲漸密,窗外的天色愈發(fā)陰沉。
吳晚瑜站在張起靈身側(cè),兩人之間不過半步之遙,卻仿佛隔著一道時(shí)光長河。
不知過了多久,吳晚瑜才開口緩緩問道:“你接下來要去那里?”
“沂蒙山?!?/p>
“什么時(shí)候走?”
張起靈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雨絲在玻璃上蜿蜒成痕,淡淡回道:“明天?!?/p>
“這么快啊......”吳晚瑜的聲音卻出奇地平靜,她頓了頓,從包里掏出一根紅繩遞給他,“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想把它給你了,現(xiàn)在......你還會(huì)要嗎?”
聞言,張起靈低頭看著那根紅繩,上面系著一枚小小的銅錢,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他沒有立即接過,而是輕聲的說:“這是.......”
吳晚瑜笑了笑,眼角卻有些發(fā)紅,這是在吳邪滿月見到張起靈之后,她向齊鐵嘴要來的平安繩,本想著在張起靈離開前給他的,可她沒想到那一日清晨醒來之后,張起靈已經(jīng)走了。
這一放就放了很多年。
“我一個(gè)哥哥給的,很久之前我就打算送你的嗎,可是.......”吳晚瑜咬了下唇,她沒說之前的原因,說了他也想不起,又何必提起呢。
她有些無奈,又有些可笑的搖了下頭,淺笑道:“沒關(guān)系,你不要也沒關(guān)系的?!?/p>
雨滴敲打著窗欞,房間里一時(shí)間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沉默片刻之后,張起靈終于伸出手,卻在即將觸碰到紅繩時(shí)停住了。
他的目光從銅錢移到吳晚瑜臉上,低聲說道:“我可能......還是會(huì)忘記?!?/p>
“沒關(guān)系,我記得就夠了。”
張起靈接過紅繩,銅錢在他掌心發(fā)出輕微的聲響。他低頭端詳了片刻,將紅繩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手指在紅繩上輕輕摩挲了一下,銅錢貼著他的脈搏,微涼的溫度漸漸被體溫浸透。
他抬眸看向吳晚瑜,覺得自己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是關(guān)于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