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兒你怎么來了？” 開門的司晚有些驚訝。

“許久未見師父，想著過來看看師父呀?！?/p>

“膽大妄為，可與陛下告假了？”

“師父，徒兒還不至于不告假偷偷出來，您就放心好啦?！?/p>

“你這離經(jīng)叛道的性子，為師還不了解你?！?/p>

司晚轉身時袖口拂過廊柱上的銅鈴，清脆聲響里夾著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司南跟著走進觀內，青瓦白墻間爬滿藤蔓，墻角那株她幼年種下的紫微開得正好，花瓣落在石磨上，倒像是誰隨手撒了把胭脂。?

司晚掀開竹簾，案上青瓷碗里盛著洗好的葡萄，水珠順著紫瑩瑩的果皮往下滾，“你師兄總記著你愛吃這些酸甜果子。”

“還是師兄對我好呀。”司南捏起一顆放進嘴里，酸甜滋味在舌尖綻開。

“你師兄可比你乖多了，只不過沒什么天賦。要不這太卜還不一定是誰做呢?！彼就砗鋈黄鹕恚懊魅针S為師去后山觀星，你有三年沒看過少陽觀的星圖了?！?/p>

司南低聲嘟囔著，“又不是我想當?shù)?，還不是被您趕鴨子上架，還天天生怕這腦袋給整沒了?！?/p>

“你嘀咕什么呢？”

“沒有啊，我說好的。”

司南正吃得歡快，忽聽得廊下傳來腳步聲，抬頭只見一青衫男子抱著卷星圖轉過假山，腰間玉佩隨步伐輕晃，正是她的師兄司明。?

“南兒來了？” 司明眼角帶笑，星圖往石桌上一放，抬手便揉她發(fā)頂，“又偷跑出來了？”

司南忙護住頭發(fā)，嘟囔道：“師兄你總把我當小孩子，我都多大了?！?/p>

嘴上這么說，卻還是乖乖地往他身邊挪了挪，瞥見星圖上密密麻麻的朱砂小點，“師兄，這是新繪的星圖？”

“是啊，后山觀星臺的舊圖該換了，明日隨師父去正好帶過去?！彼久髦讣鈩澾^圖上某處，“你看這太霄星官，近日總有些偏移，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p>

司南湊近細看，忽然想起幼時跟著師兄認星的時光，那時她總記不住星名，司明便編了許多口訣哄她，什么 “北斗七星舀瓊漿，太霄三星照玉堂”，倒比師父刻板的教法有趣多了。?

“師兄，我記得小時候我們在太卜殿的時候?！?/p>

司明低笑出聲，“你啊，那時總愛闖禍，偏生師父嘴上嚴厲將你送回少陽觀，可轉頭沒幾日就又把你接回來了。”

他忽然收了笑，目光落在她道袍上的金線暗紋，“如今你一個人在太卜殿，過得可還習慣？”

“除了沒什么自由，其他的都還好?！?/p>

司明摩挲著星圖邊緣，聞言眼神暗了暗，卻很快又揚起唇角，“誰讓你是天選的太卜呢，責任重呀。”

“如果可的話，我才不想當什么太卜。”

“你啊，生在福中不知福，又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繼承太卜之職的。”他屈指敲她額頭，“等你什么時候收了徒，學有所成，又是天選的太卜之人，到時候你就自由了。”

“你以為是買菜啊，隨便挑一挑就能挑到的啊，要看緣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