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纓趕到后，眼睛和嘴巴都睜得大大的，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王昭君冷漠的審問盜賊，冰冷的語氣與鋒利的嘴角讓人不寒而栗。
王昭君“說，為何盜竊機關核？有何目的？”
就在盜賊欲要回答時，突然一個飛鏢射中脖頸，盜賊頓時倒地。
待王昭君反應過來時，那人早就不見了蹤影。王昭君兩個手指合并，往盜賊鼻子一伸，沒了氣息。
云纓“可惡！又是一無所獲！”
云纓氣的將長槍一摔。
王昭君“沒事，或許我們可以從他身上找到些什么?！?/p>
王昭君若有所思。
待二人回過頭來，街道上黑壓壓的擠了一群人，烏云密布，電打雷劈。
王昭君頓時感到后脊發(fā)涼，一個路人作輯道：“公主殿下，不是我們不尊重您，而是這大理寺云丫頭實在是太不懂事?！?/p>
一套客敬的說辭沒有任何溫度，低沉的語氣仿佛在壓著火山。
“俗話說‘有仇就報，有事報冤’。所以公主殿下，既然您跟云丫頭認識，那抓賊的損失，麻煩一下啊。”
……
王昭君“怎么樣？要賠多少？”
王昭君喝了一口水。
李元芳“呃…昭君姐姐，可能這數(shù)目說出來都得大吃一驚。”
李元芳猶豫了一下，把賠償清單往王昭君兩手一伸。
李元芳“你還是自己看吧……”
王昭君接手一看，喝下去的水當場噴出來。
賬目下的總數(shù)目一連串的數(shù)字多出了好幾個0！如果要折算成白銀的話，少說也得要?1?萬兩。
王昭君瞬間心生懊悔。
王昭君（內心os）得，這姑奶奶的破壞力也太大了吧，早知道就從凜冬之海挖出一些寶物出來。
事到如今，只能一一賠禮道歉。
……
夜色慢慢覆蓋整個天空，路上的行人和攤子也越來越少，燈火在家家戶戶中亮起。
王昭君已經不記得自己行使多少個禮了。此時此刻的她，頭腦感覺脹脹的，雙腿酸痛難忍，每走一步都仿佛踩上指壓板，一下子這感覺就可以傳遍全身神經。
李元芳“呃……這家完了。”
李元芳呆呆的望著一個個劃掉的名字。
李元芳“還有……18家。哎，昭君姐姐，你沒事吧？”
王昭君心里大聲叫苦，臉上卻還是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王昭君“無事…可能是行禮下屈了太多次…”
此時此刻的云纓，頭正趴著桌子，手臂有氣無力地寫著一連串潦潦草草的字。
戒驕戒躁，戒驕戒躁……
王昭君“元芳密探，云纓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王昭君有氣無力的問道。
李元芳“她被狄大人罰抄《長安律》之后，就被她的老爹領回家面壁思過了。估計云大人又讓他再抄了?1?萬遍家訓?！?/p>
李元芳沒少聽云纓吐槽他的父親，讓她一次又一次的抄寫那文縐縐的“不可喧嘩，不可追逐，不可隨意動武……”
王昭君“這小丫頭一如既往地惹事，元芳密探，你辛苦了。”
李元芳“唉，云纓她熱情沒錯，可就是太冒失沖動了。我記得有一次她為了抓一只貓，居然毀了一條街。要不是云家有礦，狄大人省吃儉用，大理寺恐怕早就破產不知道多少次了?！?/p>
李元芳一面回憶著云纓樂于助人，熱情似火的幫助他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分擔工作；一面回憶著云纓剛來到了大理寺，為了抓賊結果把大理寺鬧得雞犬不寧，神色復雜。
李元芳“而且…?。。。∵@個月的工資肯定又完了…”
一想到自己的工資全被賠出去，李元芳既心酸又無語。雖然云纓后面都會補償…
對此，王昭君表示非常同情。
李白“抱歉昭君”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李白“我抓到盜賊后，狄大人讓我和他一起回大理寺研究案情?！?/p>
李白看到王昭君站立不穩(wěn)，心里便猜出三分，
李白“你還好嗎？”
王昭君“無妨。話說那個…唉唉唉！放我下來！”
王昭君剛想詢問案情，卻發(fā)覺自己被懸空抱起，頓時臉紅大半。一想到此時此刻，宵禁還沒有完全開始，雙手掩面。
李白“小耗子，這燒鴨我送給你。昭君我就先抱回了。”
李白話剛說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元芳兩眼放光，迅速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寫寫畫畫。
……
回憶的畫面，隨著疼痛再一次破碎。
王昭君“?。√厶厶邸?/p>
王昭君表情痛苦不堪。
李白“不是吧，昭君。你這到底是遭了多大的罪？”
李白的眼中，盡是寵溺。
王昭君朝李白做了個表情，你說呢？
李白頓時語塞。
王昭君“懷真先生，云纓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趙懷真“云大將軍她現(xiàn)在還在自己的臥室里面。昭君公主，在下先告辭了?！?/p>
趙懷真化作一團霧氣，消失于空氣中。
王昭君“李白，我們去看看云纓，好嗎？”
李白“嗯嗯”
李白點了一下頭。
……
王昭君偷偷的推開云纓的臥室門，不知道從哪里拿了一個小物件，突然扔扔向正在看小人書的云纓。
云纓“誰？！”
云纓心里一驚，欲要拿槍。
王昭君“咋了？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王昭君帶著俏皮的語氣挑逗道。
云纓看到了王昭君，馬上高興地撲上來。
云纓“嗚嗚X﹏X，昭君姐，我好慘啊。被老狄和老爹罰抄，無聊死了?！?/p>
云纓可憐巴巴的望向王昭君。
王昭君既心酸又同情，回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王昭君“鐺鐺，看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王昭君從背后手里拿出一串圓珠。
云纓“是糖葫蘆！還是限量口味的！”
云纓兩眼放光，滿是驚喜，
云纓“只有下午才賣的，而且很搶手！”
咬了一口后，云纓更加樂不可支，
云纓“你怎么做到的？這糖葫蘆一點味道都沒變，而且又冰爽！”
王昭君“嘿嘿，小秘密?！?/p>
王昭君眨了一只眼，賣了個關子。
……
實際上在下午給云纓賠禮道歉時…
王昭君“老板，來?10?串限量版糖葫蘆。”
排了大半天的隊，等得花兒都謝了，還好趕上末班車了。
“你還真是有耐心啊，公主殿下，話說你吃不了這么多吧？”老人客氣的問
王昭君“放心，有人會替我解決的?！?/p>
王昭君話剛說完，手里便蹦出一些雪花，纏繞在糖葫蘆上。
……
王昭君“諾，李白，給你。”
王昭君拿出了三串糖葫蘆。
李白正以為自己是多余的，一下子受寵若驚。
李白“嗯……有著梅花的淡泊清香，勾人心魄?！?/p>
李白意味深長地給王昭君一個微笑。
王昭君的臉再一次升溫了。
云纓“好了，酒鬼，昭君姐都被你搞紅了。”
云纓提醒了一下李白。
三人共同享受這?10?串糖葫蘆的宵夜。云纓狼吞虎咽，有幾次吃的太急而咽著了，王昭君不得不放下自己手中的糖葫蘆，拍一拍云纓的背。李白曉有興致地注意王昭君臉上的各種神態(tài)，將那一顰一笑記在心里。
就在王昭君準備離開的時候，眼神不經意間飄到了書桌上的小人書，注意力瞬間被小人書上的一行字分神。
王昭君“槍仙李昭靈外傳……”
王昭君拿著小人書呢喃。
云纓“昭君姐，你可算找到寶貝了。這可是本將軍所擁有的流芳百世、世所罕見、價值連城的寶物。本將軍賞給你看。”
云纓頗為自豪地介紹自己的書。
書本的封面精致優(yōu)美，金色鑲邊，豪華大氣。但書本紙頁邊緣泛泛發(fā)黃，新舊交替、歷久彌新。
王昭君翻開書本，身穿金甲、紅白相間的女將軍，那個活潑開朗，大大咧咧的話嘮少女，似乎在書本里再一次重現(xiàn)。然而當王昭君看到后面時，曾經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失去了往日的光輝，金甲褪色、血跡斑斑、眼神空洞。那桿縱橫疆場、所向披靡的紅色長槍斷成兩截，猶如墓碑一樣倒插在地。
這一刻，王昭君的心宛如刀割，無數(shù)的箭矢射在她的背后，雖不致命，但這痛苦卻讓人覺得生不如死。眼眸里出現(xiàn)微微晶瑩，一連串的水珠子不斷掠過臉龐。
云纓“哎哎，昭君姐，你怎么哭了？”
云纓眼見王昭君淚流滿面，一時間斷了方寸。
就在王昭君想要抹去眼淚，強作鎮(zhèn)定時，一個醉人般的桃花酒香、溫暖的懷抱突然而至。
李白“昭君，我知道你心里有一個沉如磐石的心事，你大可不必心堵如埂，不妨你說出來，讓自己的心舒服些?！?/p>
看到這般倔強，李白心里知道這個少女曾經承受的太多，心疼不已。
王昭君頭微微一轉，對上李白溫柔而認真的眼神。那冰塊在陽光下慢慢化成柔水，滋潤著干枯已久的心田。
王昭君“李白…”
王昭君慢慢地把頭埋在李白的懷抱里，原本壓下來的眼淚再又再次涌出，抽噎道：
王昭君“我……?與平陽的約定，我……失約了……”
……
王昭君“昭靈，此次出征兇險，且狼旗人神出鬼沒、飄忽不定。你真的要去嗎？”
王昭君擔憂地望著眼前這位金甲輝輝、意氣風發(fā)的紅衣少女。
李秀寧“放心啦，昭君?！?/p>
李秀寧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李秀寧“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將軍的實力，況且本將軍經過九九八十一難都沒大礙，你還擔心什么？”
王昭君沉默不語，李秀寧又道：
李秀寧“這次出征，河洛各諸侯麻木不仁，只知明保哲身，拋天下安危之不顧，真是氣殺本將軍也！現(xiàn)在云中漠地的金廷國又進犯我朝疆土，各將軍和兵馬大多數(shù)都在西邊長城，朝中僅我一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更何況本將軍吃的、穿的，還有這一身都無不例外來自布衣百姓?！?/p>
李秀寧“本將軍希望，腳下每一寸土地都可以安寧，每一個弱小的生命都可以得到保護。我不去？誰去？”
李秀寧說到最后時，堅決果斷的語氣，耀耀光輝的身影，猶如一座泰山，屹立的不倒，堅不可摧。
李秀寧“昭君，待天下安定之時，本將軍定帶你游閱大好河山?！?/p>
李秀寧目光灼灼，盡是對美好未來的期盼。
此時此刻，王昭君也受其感染，說道：
王昭君“好，平陽。待你凱旋之日，昭君定會親奏破陣曲，祝你凱旋歸來?！蓖跽丫恼Z氣溫柔之中夾含著堅定，眼眸不自覺的露出光輝。
李秀寧“昭君”
李秀寧縱身一躍，跨上馬鞍，
李秀寧“一言為定！”
兩人默契的碰了個拳。
落日余暉，紅霞渲染了整個天空，月色開始慢慢逼近，一盤圓月露出邊緣。一身驚鳴，馬匹狂奔，金甲在余暉的光照下栩栩生輝，赤紅的衣身和金甲猶如一團火焰，撕破這連綿不絕的黑暗。
……
然而，戰(zhàn)局并沒有像李秀寧所想象般的順利。隨著持久戰(zhàn)的進行，兵員匱乏，糧草日益稀缺，加之敵眾我寡，狼旗人長期逐水草而居、驍勇善戰(zhàn)，朝廷的援助遲遲不來，戰(zhàn)局日益惡化。
這天上午，天色昏暗陰沉，不時落下幾片雪花，凜冽的寒風如同箭簇撕裂著地上的蒿草和臉頰，廣闊的草地枯黃無力，幾顆枯死的鬼樹散落在平原。
兩軍短兵相接，無數(shù)的喊殺聲和戰(zhàn)鼓聲響徹天空，刀光劍影所到之處，慘絕人寰。李秀寧手持掠火槍，橫掃萬軍，星火燎原。然而，身上的金甲已經褪去了光輝，眼神變得越來越虛無飄渺，似乎這種殺戮已經不是一兩次了。
鳴金收兵后，李秀寧將長槍背回身后，一步又一步地從墻根走上城墻，舉目遠望，城外皆是黑壓壓的軍營帳篷，猶如黑云翻卷。城墻下無數(shù)個尸體橫豎倒地、鮮紅的血液凝結成了暗紫。
走下城墻，李秀寧精疲力盡，微微按住因脫力而顫抖的右手，沒有理會新下的雪，四處巡視著城內的士兵與流民，他們的傷口，他們的疲憊，還有他們眼中的絕望。
李秀寧（內心os）這無意義的殺戮，到底要打到什么時候？
李秀寧知道狼旗人出于生存環(huán)境，已經不是第一次的沖擊長城了。出于守護長城的責任，她一次又一次的揮舞長槍，將來犯之人的生命給了結。只是……這樣的話，是否違背了初心？
“李將軍，城外有一狼騎信使求見?！?/p>
一個報告打斷了李秀寧的思緒。
李秀寧“帶他過來！”
李秀寧冷冷地回應道。
一個身穿鐵扎甲，頭戴氈帽，身強力壯的狼旗士兵走來。手掌放在肩窩處，向李秀寧鞠了一個躬。
“將軍閣下，可汗特派我通知您，從今往后，我們不會來犯。你們的朝廷已經與狼旗和談，現(xiàn)有一位和親公主即將經過此地，望將軍安排?！?/p>
李秀寧聽完一愣，
李秀寧（內心os）啥？朝廷與狼旗和談了？這什么時候的？
李秀寧“我知道了，放行?！?/p>
李秀領大手一揮，大門敞開，狼旗使者揚長而去。
待到狼旗使者離去后，李秀寧思緒萬千。疑惑的是，朝廷何時與狼旗和談；高興的是，邊境百姓總算可以安寧；好奇的是，是哪個倒霉蛋被選為和親公主，嫁到北荒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將軍，和親公主的車隊即將來到?！?/p>
正中下懷，李秀寧道：
李秀寧“命令各標各營，列隊迎接！”
沒過多久，一陣敲鑼打鼓聲和駱駝鈴鐺聲遠遠傳來，聲勢浩大的隊伍，猶如草地上彎曲的大蛇，緩緩前行。隊伍之中，幾個車子裝載著金銀珠寶、糧食布匹。然而，隊伍的人個個垂頭喪氣，沉默不語。其中，馬車里的女子正時不時遠望，心懷忐忑。
李秀寧隱隱約約看到和親隊伍，心里的好奇越來越緊急。在邊境征戰(zhàn)已久，此刻有新鮮事，何不趁此八卦一下。
車隊來到陽關鎮(zhèn)后，李秀寧作輯道
李秀寧“陽關鎮(zhèn)鎮(zhèn)守將軍李秀寧，前來迎接公主殿下?！?/p>
一個持節(jié)使者前來問候：“李將軍，此處乃河洛與北荒的交界處，現(xiàn)我等人馬困乏，可否在此歇候？”
李秀寧“無妨。不知我可否見公主一面？”
李秀寧臉上平靜，心里實則急不可待。
還沒等到持節(jié)使者回答，李秀寧就沖到馬車窗前，她的好奇心實在難耐，一把拉開了簾子。
然而，當李秀寧看到和親公主，完全呆住了。
車架里的女子頭戴鳳尾冠冕，耳飾小巧玲瓏，襯托著天真純潔、柔和協(xié)調的臉頰。赤色的斗篷與華麗的嫁衣，讓人覺得這個是最耀眼的女子。
但李秀寧看清人時，頭腦突然一片空白，雙眼一黑。若不是有長槍支撐，恐怕早就癱坐在地上了。
李秀寧“昭……昭……昭君？”
李秀領完全不敢相信，她口中嫁到北荒這鳥不拉屎的倒霉蛋竟然是王昭君；她不敢相信，自己的閨蜜竟然是和親公主。
王昭君趕緊把簾子一拉，吩咐車隊趕緊休整，眼眶里卻早已出現(xiàn)微微晶瑩。
……
等到車隊休整下來，李秀寧私下尋找王昭君，想弄清來由。
李秀寧“王昭君，難道你就是……那個要嫁到狼旗的……和親公主？”
盡管李秀寧看到王昭君身上的嫁衣，多年來的征戰(zhàn)也讓她學會面對現(xiàn)實。
但此刻，李秀寧希望王昭君的回答：“不是”。
王昭君沒有回答，眼眸里卻是滿滿的憂傷與不舍。
李秀寧當場感覺到自己的心仿佛被自己的掠火槍刺中要害，那灼燒的火焰，讓她覺得痛徹心扉。
李秀寧“來人??！馬上給我備一匹馬，我要回長安向父皇抗議！”
李秀寧突然大喊，急不可待。
王昭君“等等昭靈！如果你走了，陽關鎮(zhèn)的布衣百姓與將士們怎么辦？”
王昭君趕緊拉出李秀寧，眼眶里的晶瑩終究是流了出來。
李秀寧“那也不能讓你去和親！嫁到北荒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去！”
李秀寧用力一甩，卻沒有甩開王昭君牽住的手。
王昭君“昭靈……”
王昭君盡力平復自己的心情，眼眸卻是波瀾如水，
王昭君“如今的局勢正如你所說，內有諸侯各懷鬼胎，外有金庭虎視眈眈，現(xiàn)又有狼旗南下，禍亂叢生。若能以一人換取千萬個身家性命和兩國和平。昭君，心甘情愿。”
李秀寧“可我要守護的人也包括你！”
李秀寧的情緒徹底失去了控制。
李秀寧“我說過我要守護腳下每一寸土地上的生命與和平。但我要靠的是真刀實槍，而不是這種屈辱和親！你不能……”
李秀寧抓著王昭君的雙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腿支撐不住，半跪在地，雙手也滑落到王昭君的手腕上。
李秀寧“你不能…拋下我一個人…”
李秀寧喉嚨哽咽，身體不停地顫抖發(fā)軟，眼淚早已奪眶而出。
李秀寧“我們……還要一起去吃灌湯包……還要一起去春天的賞梅花……還要一起去游覽這大好河山……我將來還要聽你親自給我演奏破陣曲呢……你不能走……”
曾經美好的回憶，此刻卻像利刃，一個又一個扎在李秀寧的心里。
王昭君“昭靈…”
王昭君眼角泛紅，臉上的淚水一滴又一滴的流下。此刻有千言萬語卻堵在心頭不能言說。
王昭君“對不起……”
掏盡自己的心肺，最終也僅僅只能吐出三個字。但在三個字里，是失約的愧疚，家國責任的心酸與無奈，美好年華的眷戀。
兩人平復情緒后，王昭君將一個刻有“昭”字的長命鎖放到李秀寧的掌心里。
王昭君“昭靈，當初及笄時，我們的字都有‘昭’。現(xiàn)在，我把我的長命鎖送給你，就當做…留個念想吧。”
李秀寧微微顫抖地接過長命鎖，原本收回去的眼淚再一次流出來。
此后兩人都心照不宣，聊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八卦趣事。然而，王昭君和李秀寧都知道，這是她們，最后一段美好的時光了。
……
同一天傍晚，大漠的紅霞渲染了整個天空，彤彤的夕陽緩緩落下，凜冽的風雪與漆黑的夜色慢慢降臨。
離別的時刻，終究還是來了。
王昭君準備走向最前方的馬車，卻發(fā)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拉扯。
李秀寧“昭君…”
李秀寧的眼神盡是憂傷與不舍，淚水在眼眶里打滑。
李秀寧“我現(xiàn)在只想與你做最后一個約定。有生之年，能不能回來？就一次也可以?！?/p>
此刻，盡管兩人都心知肚明，但卻多么希望，可以做到。
王昭君“我答應你，昭靈?！?/p>
王昭君終究是不忍心，摸著李秀寧那磨螢已久的手掌，眼眸里出現(xiàn)微微晶瑩。
說罷，王昭君走向最前方，身影越來越遠。登上馬車時，她那清秀的臉朝李秀寧露了一個笑容。
王昭君“平陽，我去了，你安生待著，他們需要你?”
王昭君轉過頭去，眼框里的冰晶卻流了出來。
和親車隊慢慢的走出城門，李秀寧站在城樓遠望。寒風刺骨，李秀寧卻早已失去知覺，眼睜睜看著和親車隊慢慢被暴風雪與黑沉沉的軍帳包圍，再往回頭一看，城內眼神空洞絕望、傷痕累累的流民與士兵，以及…一個個堆積如山的白骨堆，一座座雜亂無序的亂葬崗。
我有一身蓋世無雙的槍術，征戰(zhàn)沙場所向披靡，只為了守護自己腳下每一寸土地的生命與和平，還有心中愛的每一個人。
但此刻……既救不了眼前人……也救不了……天下人。
此身……何用……
李秀寧的臉頰出現(xiàn)兩行冰霜，咸咸的。手中的長槍脫力滑落，哐當?shù)囊宦?，沉重的摔在地上?/p>
……
王昭君“我本以為……當我被獻祭后，此生再也回不到故鄉(xiāng)，再也見不到平陽了?！?/p>
王昭君的眼淚越來越多，眼珠子經過淚水的洗刷，早就已經失去了冰冷，變得清澈，聲帶也變得沙啞。
王昭君“不曾想，我還有機會可以回到故鄉(xiāng)。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平陽……也化為一縷黃土?！?/p>
王昭君“平陽，對不起……”
積壓了幾十年的愧疚、心酸、悲傷如同黃河水，終于決堤。王昭君身體發(fā)軟顫抖，眼淚如暴雨般落下，由剛剛的抽噎變成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整個臥室都是她的哭聲。
李白見狀，眼神盡是心疼與同情，緊緊地懷抱著這個悲痛欲絕的少女，任由她在懷里哭泣。他非常清楚，當年他的好友蘇烈傳出犧牲的消息時，那一刻恍如雷擊。
此時此刻的云纓，眼睛睜著大大的，一滴又一滴的咸水掠過嘴角。她終于明白了，當初她夢見李娘子時，為何李娘子會變得日暮沉沉，垂頭喪氣。對于李娘子來講，這不僅僅是失去閨蜜的痛苦，還有無能為力的自責，理想的破滅。
云纓（內心os）原來這世上……還真的有一桿槍解決不了的事情。
面對哭聲震天的王昭君，云纓不知所措，只能眼睜睜看著王昭君埋在李白懷里任由哭泣，時不時拍拍少女的背。
不知過了多久，哭泣聲慢慢消失，王昭君眼角泛紅，潔白的臉頰上留下的兩行淚痕，呼吸聲也變得平靜沉穩(wěn)。
李白“云纓，昭君這一天給別人賠罪，加上這一哭，已經是身心俱憊了。就讓她在你這安頓吧?！?/p>
李白的眼神中盡是對少女的心疼與愛惜。
云纓用衣袖抹去了自己的眼淚，調整一下狀態(tài)道：
云纓“放心吧，李白。交給本將軍?！?/p>
說罷，云纓接過李白懷里的少女，打橫抱起，走向自己溫暖柔軟的床墊，小心翼翼地將王昭君放躺在自己的床上，摘掉白色氈帽和藍色高跟鞋，蓋好被子和掖好被角。
就在云纓準備離開床邊，想要弄一條濕熱毛巾給王昭君擦臉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
王昭君“平陽，別走……”
王昭君喃喃道：
王昭君“我答應你，求求你別走，好嗎？我好想你?！?/p>
云纓正感到犯難，就發(fā)覺李白走向床墊，手拿一條濕熱的毛巾，親親地撫摸少女的臉頰，如同那薄薄的鏡片。擦好臉后，便向王昭君額頭上的梅花花鈿和眉睫留下一個輕輕的吻，之后便離開房間。
神奇的是，王昭君原本緊湊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很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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